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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验王力先生古体近体诗划分的十二首诗例
一 引言 王力先生在《汉语诗律学》一书第二章 (3.26和3.27和节)举了一些古体诗的诗例,书中说,凡末三字是平平平 (所谓的 “三平尾”),平仄平,仄平仄,或仄仄仄 (所谓的 “三仄尾”) 的,没有用他所谓的拗救的,都该认为古句的形式,都不可以认为是近体诗,即所谓的格律诗。他把这些 “非近体诗”分成三类 : (1)终篇古体, (2)大部分古体, (3)半古半律。
第一种情况,他书里举了一个例子。第二种情况,他书里举了七个例子。第三种情况,他书里举了四个例子。一共十二首诗例。
本文查了十二首诗例。除了第二种情况有一首诗笔者没有查到(是孟郊的诗,御定全唐詩和《孟東野詩集》都收入了此诗,但是没有标明是古体还是近体,姑且算它古体)外,剩下的十一首,都在古书里查到的表明五言律诗或今体诗,近体诗了。这说明,王力先生的分类方法,和古人(唐宋元明清)人的分法,是不一致的。
二 诗的查证
1 终篇古体 (一首)
例1 終南別業 唐·王維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本聯下句三平尾)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本聯上句三仄尾)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本聯下句三平尾)
这首诗,笔者查到,被收入下列的书里: 《唐詩鏡》(明)陸時雍, 书中标明: 五言律詩。 《瀛奎律髄》(元)方回, 这是一本专门收近体诗的书。 三體唐詩(宋)周弼编, 这是一本专门收近体诗(七律,五律,七绝)的书。
下列的律诗诗评的书,也说明了此诗被看做近体诗五律的: 《唐律消夏录》:“行”、“坐”、“谈”、“笑”,句句不说在别业,却句句是别业。“好道”两字,先生既云“空自知”矣,予又安能强下注脚?予友继庄先生曰:“此诗若只作文字读,辜负先生慈悲不少。然文字三昧,必须于此等诗领会得,方有悟门。”“还期”一字,与“别业”略一照应。
《近体秋阳》:不脱落一切尘凡,便际此境界,未必有此领略。能此领略,道邪非邪?流对天然,占断终古。八句只如一句,近体中纤纤出尘,夷犹入道,未有过于此作者。孟浩然雅以泉石自骄,却无此等一作,以虽立品高清,而天怀不如右丞之夷旷也。然而气格严举,孟又当过之矣。
《唐诗成法》:一家别业之由。二别业。三四承一二。五六承三四。七八承五六结。无一语说别业,却语语是别业,神妙乃尔。以“中岁”生“晚家”,以“独往”生“自知”,以“行到”应“独往”,以“坐看”应“自知”,以“水穷”、“云起”应“兴来”、“胜事”,以“林叟”、“谈笑”而用“偶然”字总应上,此律中带古法。
2. 大部分古体 (八首)
例2 小隱吟 唐·孟郊 我飲不在醉,我歡長寂然。(本聯上句三仄尾) 酌溪四五盞,聽彈兩三弦。(本聯上句三仄尾) 鍊性靜棲白,洗情深寄玄。 號怒路傍子,貪敗不貪全。
这首诗笔者没有查到(是孟郊的诗,御定全唐詩和 《孟東野詩集-唐-孟郊》都收入了此诗,但是没有标明是古体还是近体,姑且算它古体)。
例3 送遠吟 唐·孟郊 河水昏復晨,河邊相送頻。 離杯有淚飲,別柳無枝春。(本聯上句三仄尾,下句三平尾) 一笑忽然斂,萬愁俄已新。 東波與西日,不惜遠行人。
这首诗,笔者查到,被收入下列的书里,《瀛奎律髄》(元)方回, 《瀛奎律髓汇评》. 这是专门收律诗的书。
例4 送遠 唐·杜甫 帶甲滿天地,胡爲君遠行。 親朋盡一哭,鞍馬去孤城。(本聯上句三仄尾) 草木歲月晚,關河霜雪清。(本聯上句三仄尾) 別離已昨日,因見古人情。(本聯上句三仄尾)
这首诗,笔者查到,被收入下列的书里: 《瀛奎律髄》(元)方回, 这是一本专门收近体诗的书。 《四庫全書 御定全唐詩錄巻二十九杜甫(六) 》:书中明确地标出: 近體詩。 《唐詩選》(明)李攀龍, 书中明确地标出:五言律詩。 《刪訂唐詩解》(明)唐汝詢, 书中明确地标出:五言律詩。 《唐詩品彙》(明)高棅, 书中明确地标出:五言律詩。
下列的律诗诗评的书,也说明了此诗被看做近体诗五律的: 《闻鹤轩初盛唐近体读本》:纯用浑笔,前四气爽声沈,不关字句。“已昨日”犹云已尔便成昨日,是预道之辞。
例5 黎拾遺昕裴秀才迪見過秋夜對雨之作 唐王維 促織鳴已急,輕衣行向重。 寒燈坐高館,秋雨聞疎鐘。 白法調狂象,玄言問老龍。 何人顧蓬徑,空愧求羊蹤。(本聯下句三平尾)
《王右丞集箋注巻七》唐 王維。书中明确地标出 近體詩。 《唐詩鏡》明)陸時雍: 书中明确地标出五言律詩。
例6 晚泊潯陽望廬山 唐 孟浩然 挂席幾千里,名山都未逢。 泊舟潯陽郭,始見香爐峰。(本聯下句三平尾) 嘗讀遠公傳,永懷塵外蹤。 東林精舍近,日暮但聞鐘
这首诗,被收入下列的书里: 《五七言今体诗钞》, (清)姚鼐编。 《闻鹤轩初盛唐近体读本》, (清)卢 王溥选辑。 《岘傭说诗》:五律有清空一气,不可以炼句炼字求者,最为高格。如襄阳“挂席几千里”,所谓“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唐三体诗评》:后半写“望”字,闲远空阔。
例7 寄贈王十將軍承俊 唐 杜甫 將軍膽氣雄,臂懸兩角弓。(本聯下句孤平) 纏結青驄馬,出入錦城中。 時危未授鉞,勢屈難爲功。(本聯上句三仄尾) 賓客滿堂上,何人高義同。
这首诗,笔者查到,被收入下列的书里: 《九家集注杜詩》巻二十一 宋 郭知達編, 书中明确地标出近體詩。 下列的律诗诗评的书,也说明了此诗被看做近体诗五律的: 《四庫全書 丹鉛摘錄》卷七 明楊慎撰,与《升庵詩話》-明-楊慎卷二 “五言律起句 五言律起句最難,…。余愛王維〔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 杜子美〔將軍膽氣雄,臂懸兩角弓〕;孟浩然〔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雖律也,而含古意,皆起句之妙,可以為法。
例8 蕃劒 唐·杜甫 致此自僻遠,又非珠玉裝。(本聯上句三仄尾) 如何有奇怪,每夜吐光芒。 虎氣必騰趠,龍身寧久藏。 風塵苦未息,持汝奉明王。(本聯上句三仄尾)
这首诗,笔者查到,被收入下列的书里: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佩文齋詠物詩選》卷一百四十二 劒類书中明确地标出五言律 《四庫全書 御定全唐詩錄》巻二十九 杜甫(六), 书中明确地标出近體詩。
3 半古半律 (四首)
例9 暫如臨邑至㟙山湖亭奉懷李員外率爾成興 唐·杜甫 野亭逼湖水,歇馬高林間。(本聯下句三平尾) 鼉吼風奔浪,魚跳日映山。 暫遊阻詞伯,却望懷青關。(本聯下句三平尾) 靄靄生雲霧,唯應促駕還。
这首诗,被收入《九家集注杜詩》巻十七,宋 郭知達編, 书中明确地标出近體詩。
例10 秦州雜詩二十首 其十一 唐·杜甫 蕭蕭古塞冷,漠漠秋雲低。(本聯上句三仄尾,下句三平尾) 黃鵠翅垂雨,蒼鷹飢啄泥。 薊門誰自北,漢將獨征西。 不意書生耳,臨衰厭鼓鞞。
这首诗,被收入下列的书里: 《四庫全書 御定全唐詩錄》巻二十九 杜甫(六) 书中明确地标出近體詩。 《四庫全書 九家集注杜詩》巻二十 宋 郭知達編书中明确地标出近體詩。 《唐詩選》(明)李攀龍, 书中明确地标出五言律詩。 《唐詩品彙》(明)高棅, 书中明确地标出五言律詩。 《刪訂唐詩解》(明)唐汝詢, 书中明确地标出五言律詩。
例11 初出濟州別城中故人(一作被出濟州) 唐 王維 王右丞集箋注巻九 近體詩 微官易得罪,謫去濟川陰。(本聯上句三仄尾) 執政方持法,明君無此心。 閭閻河潤上,井邑海雲深。 縱有歸來日,多愁年鬢侵。
这首诗,被收入: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全唐詩錄》卷十三,书中明确地标出近體詩。 《王右丞集箋注》巻九, 唐 王維, 书中明确地标出近體詩。
例12 獨釣(或作酌)四首 其三 唐·韓愈 獨往南塘上,秋晨景氣醒。 露排四岸草,風約半池萍。(本聯上句三仄尾) 鳥下見人寂,魚來聞餌馨。 所嗟無可召,不得倒吾缾。
这首诗,被收入《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全唐詩録》巻四十九,书中明确地标出近體詩。
三 结语
本文查了王力先生《汉语诗律学》一书古体近体诗的划分诗例。除了有一首诗笔者没有查到外,剩下的都在古书里查到标明了五言律诗或今体诗,近体诗了。这说明,王力先生的分类方法,和古人(唐宋元明清)人的分法,是不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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