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霁良 于 2024-7-14 16:46 编辑
二月。该弄点墨水来哭泣!
和着泪水写二月的悲歌,
这时那踩得直响的稀泥
闪出一派黑油油的春色。
可雇一辆马车,花六十戈比,
借着钟声和车轮的呼叫,
朝大雨滂沱的地方驶去,
听雨水比墨水和泪水更喧闹
那里有成千上万白嘴鸦,
像一只只烧焦了的秋梨,
一齐从枝头跌落进水洼,
把枯干的忧色倾注眼底
融雪地在忧色下泛着黑光,
风被哭喊弄得满脸皱纹,
和着泪水写就的诗章,
越是即兴,越是情真。
——帕斯捷尔纳克《二月》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前苏联诗人帕斯捷尔纳克的这首名作,又译《早春》,写于1912年,那时诗人才22岁。他那时参与了未来派诗歌创作探索小组“离心机”的活动,倾向于自我未来主义。未来主义认为时间和空间已死亡,所以急切地想摆脱时间,想超越历史和现在,把生命的所有赌注押给未来。未来主义诗歌崇尚速度,尚新除旧,这首诗中“可雇一辆马车,花六十戈比,/借着钟声和车轮的呼叫,/朝大雨滂沱的地方驶去”,急切地想去目击和体验早春,符合未来主义诗歌的特征。 俄国未来主义在《给社会趣味一记耳光》宣言中说,“得把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等等从现代这艘轮船上扔下水去。谁不忘却初恋,谁就不会知道最后的爱情。” 帕斯捷尔纳克把诗看通过隐喻而变了形的“第二现实”,把历史看作回答死亡,而借助于时间和记忆足可营造“第二宇宙”。诗人在这首诗中运用最多的还是象征,象征主义诗人以自然万物暗示人的内在灵魂,把大自然看作富有象征意义的森林,《二月》写的是严冬即将失势、早春即将来临的临界点,象征着死亡与新生以及生命的激荡。在俄罗斯,二月纵然挨着春天,冬季的威力还在,纵然有阳光灿烂的融雪天,离真正的春天还远。这首诗既有对严冬的回望,又有春终将回归的渴望。买来墨水,想写写被残冬蹂躏的二月,又忍不住悲伤,但这些着笔远不如到郊外,到大自然去亲自看一看。于是,诗人真的租辆轻便马车去了,马车在湿雪中、在冻雪中发出辚辚的轰响,而阳光,灿烂的阳光照着大地,使得这积雪融化的道路、这黑土地闪闪发光远望如燃烧的火焰。诗人抽象描述的寒冷天气、马车频繁驶过街道的声音、太阳光带来的刺眼的“火焰”,画面感其实很强。 帕斯捷尔纳克的作品在主题和艺术技巧上有独创性,诗思奇诡,句构多变,这一点中国的诗人难以比肩,中国诗现代是西化而来,故诗人多注重对西方诗歌的模仿,可是,“模仿性的艺术必须被摧毁,就如同消灭帝国主义军队一样(马列维奇 语)。”现今很多不成熟的诗人不仅靠模仿,还靠抄袭,谬之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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