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大师与怀物居士

沉烽

风雪之夜，江湖老庙：

堂前，X大师与怀物居士二人，围住一只大钟，盘腿对坐在一张石制大供桌之上，各自霸定一角，正在宿夜论道。

只见二人身边，一只大木鱼早已一刀两半，被两人各自持在手中，内中装满一种极是清纯之液体，但闻醉人之香到处乱飘。

两人围坐的大钟倒放架在供桌中央，供桌中央挖了个大洞，正好塞进那钟底，下面两尊古佛正在熊熊燃烧，青烟四散。

钟内正有滚烫液体正在骨都骨都作响，一只大狗正在其中游泳，虽狗刨之式早已变形，然时而浮起，时而下沉，恰似已得水中之真味！

这时二人手中所持之木鱼，内中液体之香已然不显，老庙堂前，另有一种异香正自那大钟之内扑鼻而来，令二佛子相对会心，面露微笑。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我今日，终又做一大善事矣！”

“吾师过誉，吾师过誉！想此狗之获超度，更深皆是吾师之功德，弟子不过携之而来。若非吾师肯于燃佛煮钟，又赐这等忘忧之物，弟子何堪其受超度之苦……”

“咄！这是何语？想我佛门以超渡众生为钟旨，超度者，炒煮也；炒之煮之，虽未炒而先煮，何尝不是超度？尔言受苦，然天下众生，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尔非此狗，焉知其受苦？”

“师亦非此狗，也怎安知其受苦，不受苦乎？”

“尔乃非我，又怎知我不知，其受苦，不受苦乎？”

“师亦亦非我，又又怎怎安知，我不知师不知，其受苦，不受苦乎？”

“罢了，罢了！你已出师，凡几今后，无需再师之事老吾矣！”

怀物居士闻言，高举半只木鱼，痛饮一口，随即放下，乃自袋中，掏出一黄澄澄之物，伸手递向X大师怀中。

大师视之而颇惊：“快快收起，快快收起！怎可以此等污浊之物秽了此间灵气？”言毕一把抓过，手中一掂，顿觉掌心微微下沉，不禁一阵狂喜，随即收入袖中，而后面露会心微笑，仿佛已入禅定。

恍惚中醒，但见怀物之手仍在伸着，并未退缩，刹那已自醒悟，忙自怀中掏出草纸，将之铺展桌上，随手抓过一木槌，在其上狠敲数下，复从怀中拿出江湖联盟于年前为之特制之部级和尚钢印，以莲花之口哈气数下，然后用力扣在草纸之上，后终将此一加工过后之草纸递于怀物之手：

“可要小心持有！此江湖浩大禅学院之毕业文凭，即使盲人亦识得。从今以后，尔尽可以我大师之名棒尽江湖之无赖，此后我佛可在江湖彰显，此一文凭即其关键，切切小心保管。尔不知江湖一众无赖，皆对此物垂涎已久，就如此前之“未名”者，也曾深夜造访，用尽威逼无赖之能事，然我总不见其心如你之诚，故只曾忍痛而坚强不屈，至今额顶尚有大包矣！伊——呀！当初苦痛何堪，苦痛何堪！然我佛开眼，我佛开眼，终叫我今日见一至诚礼佛者，好礼呀好礼！只不知凡后香火分成之比例，可否依如君之此前所诺？”

“然也，仍只作四六开之罢了，但你四我六！”

“怎可如此无赖？怎可如此无赖！我佛之前不打诳语，君之前既已诺，吾六君四，岂可朝三暮四？”

“非也，乃朝六暮四罢了！你他妈的有完没完？给你四六开够面子了，还他妈呱噪！我佛之前，我佛呢？都让他妈的你这个老东西给烧光了！恼了我连你一块，呀——！”

怀物勃然大怒，收起草纸，一个鹞子翻身蹦起身形，双肩回转，大臂舒张，五指如钩，身似雄鹰欲上九霄，飞腾之中二目电闪，盯得X大师冷汗淋漓，忍不住簌簌发抖。

哐叽！扑通！

——怀物自鹰翔之中不幸触顶，他掉下来了，正好掉在那滚开大钟之中，刹那已是无言……

“可惜可惜，可惜好肉！”X大师喃喃自语，端起半片木鱼，他想……，但是突然……！只见未名从暗处拿着一根大棒现出了身形……

看着那一钟好肉，他禁不住咂咂嘴：“奶奶个熊的，竟想用禅来对付我，我馋我馋！我……”

一件恐怖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只见未名伸手抄过桌下之大香炉，醋香扑鼻。

香醋很快尽入锅中，于是开水刹那降温，未名已将怀物自钟内拖起。

“好舒服啊！”怀物挣扎大叫，随即惊喜：“咦？死未名你终于来了，快帮我一起收拾老X这个贼秃……”但一转身，却见老X正抱着一根儿冰棒在美滋滋的大啃。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