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旧作一首:老兵行(2010年)
16年前余正少年,曾于黔桂边界一小山村偶遇一金姓老翁,时年近七旬,已垂垂老矣。翁自云曾入朝征战三年,乃黄继光之战友,并示以十余枚勋章,数十载珍存如新。翁言解甲归田后,四十年贫病交加,更兼一身伤创,政府之抚慰金一年数百元,杯水车薪,今末路穷途,甚感唏嘘。昨偶见网载原39军一老军人流落广州街头,生活无着,转忆昔之金姓老翁,今不知其尚健在否?因不胜鸟尽弓藏之感,聊为其作《老兵行》。
蓬门扶杖一衰叟,底事独坐泪凝眸? 掌中军章犹铮亮,一枚一拭倍轻柔。 上前致语殷殷问,迟疑久久诉根由: 老夫年少颇英武,能猎山中白额虎。 山中岁月任逍遥,农时种田闲张驽。 警传东北气填膺,一身热血常沸腾。 从军夜跨鸭绿水,滚滚铁流摧山崩。 三年转战三千里,一身征衣尽血水。 长津湖畔卧坚冰,上甘岭头端敌垒。 终年恶战血雨飞,同壕战友半为鬼。 拼将热血卫中华,男儿报国岂畏死? 幸得生还返故乡,犹带创痕遍体伤。 年年每值阴寒夜,一身剧痛苦难当。 自从解甲归陇亩,贫病交加人衰朽。 几块瘠田仅薄收,家徒四壁更何有? 更兼伤病磨残年,余生早厌偏多寿。 偶拭军章意茫然,感知世事如苍狗。 鸟尽弓藏叹不平,悲歌和泪为君成。 信知盛世醉歌舞,谁听一曲老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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