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生死系列之（一）

老当归本性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时不时想到生死问题。这主要缘于去年秋天突发胃病，其主要症状是呃逆烧心，气滞不纳，急剧消瘦。虽然吃了不少药，但总是迁延不愈，心中日益忐忑，却又不敢去彻查确诊，生怕一旦知为恶疾，心理难以承受，一直捱到今年仲春，犹未痊愈，才不得不去做胃镜，结果是“慢性胃炎伴胆汁反流”。确诊之前，尽管对生死有过无数次胡思乱想，但其间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说出来、记下来的念头，处在生死不确定的忧惧中，感到自己是多么脆弱无助、消极悲观，似乎不只思虑、言说之类变得了无意思，甚至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年轻时觉得“讳疾忌医”简直是笑话，较之“掩耳盗铃”尤过之而无不及；孰料事到临头，不单理智全失，竟不惜自甘其彀中；至于卒然遇变，则更是失魂落魄，惶惶似丧家之犬。我一向服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猝然临之而不惊，无辜加之而不怒”之类的道理，这听上去确实悦耳，但真要做起来却又成了另一回事，尤其对于我这一路人。由此而言，对于庸碌如我辈者，若指望遇事果真能够少些荒唐恐惧，多些淡定从容，除去平时在这方面狠下些思考习练的功夫之外，怕是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至于能否有点效果，呵呵，聊胜于无罢了。

记得许多年前，看俞平伯的文章，读到“当遥指青山是我们的归路，不免感到轻微的战栗。”时，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少战栗，尽管那会已将近不惑，所以如此，除去天性愚钝，恐怕和自以为还算年轻有关。因为年轻，按常情和概率，就自以为这死与己无涉，死似乎向来属于垂暮老病之人，横竖是他人之事。绝大多数人在这件事上都显得过于自恋和自信。对于这样的“自恋病”，蒙田曾经很是“自嘲嘲他”了一把，他模仿那些盲目自恋者的口吻说：“我现在三十九岁刚过十五天，起码还可以活这么久，现在就操心如此遥远的事，是不是有点荒唐？”接下来蒙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怎么是荒唐！年老的会死，年轻的也会死。再衰老的人，只要看见前面有马土撒拉，都会觉得自己还能活二十年……你活到现在够受恩宠的了。你已超过常人的寿命……耶稣基督一生尊为楷模，但他三十三岁就终结了生命。亚历山大是凡人中最伟大者，也是在这个年龄死的。死亡有多少突然袭击的方式？‘危险时刻存在，凡人防不胜防。’”其实，以上也就是俗谚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黄泉路上无老少”罢了。

作为一个怀疑论者，蒙田的自嘲和明智还是很令人钦佩的，最终他活了59岁，并没能活到他所讥讽的、想当然的78岁。这种明智并不只是让一个人免于盲目自大，免于授人笑柄，而更重要的是它所透射出来的理性之光可以让人反思，让人清醒。孟子曰：“人之异于禽兽者几稀。”这“几稀”可以认为是道德，也可以认为是理性，而理性似乎比道德更为根本，因为毕竟理性的未必是道德的，而但凡真正道德的却必然是理性的。人之所以谓之灵长，恰恰在于那一点点“几稀”之理性，以致帕斯卡尔将人比作“一根苇草，虽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却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于死命，但人却仍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这个“知道”，这个“思想”，就是几稀之理性！因此，若论寿夭生死，准确的讲是人的寿夭生死，其标准似乎并不单指享寿时间之长短，而更应该是指一个人本身享有思想或理性之长短，舍此，虽活百岁尤为夭矣！一棵树、一块顽石或者一只动物虽活万年，其如寿夭何?

青云

孟子曰：“人之异于禽兽者几稀。”这“几稀”可以认为是道德，也可以认为是理性，而理性似乎比道德更为根本，因为毕竟理性的未必是道德的，而但凡真正道德的却必然是理性的。人之所以谓之灵长，恰恰在于那一点点“几稀”之理性，以致帕斯卡尔将人比作“一根苇草，虽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却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于死命，但人却仍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这个“知道”，这个“思想”，就是几稀之理性！



——狠有深度，喜读！

青云

老当兄，《散文特区》挂个版主。我先操作了，兄若有异议，这里留言与我，问好！

老当归本性

青云 发表于 2023-9-10 00:08
老当兄，《散文特区》挂个版主。我先操作了，兄若有异议，这里留言与我，问好！

青云兄，谢谢信任，老当只是个玩票的，才疏学浅，客串给方家，捧一捧哏都力犹不逮，还是请兄台高高手，放一马为宜。

老当归本性

另外说明一下，这是本人17年时的涂鸦。

青云

老当归本性 发表于 2023-9-15 01:02
青云兄，谢谢信任，老当只是个玩票的，才疏学浅，客串给方家，捧一捧哏都力犹不逮，还是请兄台高高手，放 ...

没关系哦，一个头衔而已。多发原创作品，亦够，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