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学改良刍议八不之正误

云飞随林 · 发表于 2021-2-3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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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学改良刍议之八不

文学改良刍议之八不者，何也？当以胡适先生之文章为准，乃须言之有物；不摹仿古人；须讲求文法；不作无病之呻吟；务去滥调套语；不用典；不讲对仗；不避俗字俗语者也。今余以一一论之。

新文化运动者，有其诟病，然亦难以抹灭其功劳于文学之史也。虽于传统文化之迫害，莫肯细数；然改革文字，推行白话，改变文字，亦乃其功也。

其一、须言之有物。胡先生注曰：“情感者，文学之灵魂。文学而无情感，如人之无魂，木偶而已，行尸走肉而已。吾所谓思想，盖兼见地、识力、理想三者而言之。思想不必皆赖文学而传，而文学以有思想而益贵。思想亦以有文学的价值而益资也。”此言者甚善。今有人作诗，字甚偏异，然细解之，则空言也，不知其所之，抑或无物所之也。此一大诟病也。空纠结于音调字句之间，而文意不通，纵字正而调准，终不得以传也。欲救此病，仍需改革诗者本身，兼情思于文内，废空谈之笔风。使得文有所之，不作无病之呻吟。

其二、不摹仿古人。此可谓有其良处，亦有其病矣。所谓不仿古人者，当以人而别之，切莫一概而论。夫凡初学诗，盖不能自通，则须步步前行。而前行之途中，学仿古人之诗，乃其必要之物，并非任何初学者皆系天生之夙慧。一般而言，初学恰于学古人之风以感受，得己见于作诗，始可创制独属之诗风。是学古人诗者，与古人并肩之时，穷此一经，乃通玄悟彻。而已大成之诗家，莫拘泥于古人之成法，当可殚思琢磨，翻空出奇，以求佳作于集中也。

其三、须讲求文法。此实言也。盖中华之诗词，语法结构纷繁错杂，若不细思，则不知其所云。夫作骈文、律诗者，更要以文法之正确。今人之诗词，有时不讲求文法而肆为之，若五绝之用尖头句法（即人常谓之上一下四之词句也），律句之错乱是也。若《念奴娇》上片结句，当以六言之律句为之耳，竟用“看中华傲风雨”云云。显而易见，此句为尖头句法，用“看”为领格。而究其格律，当以前四字为一断，用“仄平平仄”句法，第五字平声，可以入代平。而其格律文法全乱，当未系佳作耳。人之好怪之风于今复行，不求其根本，不知其缘由，惟见怪而喜闻。不晓其文法安排，竟伪之以创新。不知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尚未肯细细钻研，而复曰创新，谬矣。尚未超越古人而批判古人之诗者，亦如是焉。

其四、不作无病之呻吟。乍观之似言之有理，然观其注释，曰：“然病国危时，岂痛哭流涕所能收效乎”云云。即当时之形势，真正爱国忧民之士谁复起用欤？故惟抒于诗，乃为失意悲慨之言，或中有寄托之语，亦合情合理，无他可批评者。

其五、务去滥调套语。“务”者一字，即作出其于滥调套语之痛恨也，然其所谓“滥调套语”为何也？"磋跎"、"身世"、"寥落"、"飘零"、"虫沙"、"寒窗"、"斜阳"、"芳草"、"春闺"、"愁魂"、"归梦"、"鹃啼"、"孤影"、"雁字"、"玉楼"、"锦字"、"残更"者，俱视为滥调套语。然为抒怀，若直说明，一则时势之不许，二则意境之失无。故斜阳者，或有寄托；身世蹉跎，已经点破。以此语寄托，亦有佳作；然若全篇但此语耳，别无他物，亦不能以佳作称之也。

其六、不用典。此大误也，古今中外之书文，无一无不用典故者。以国诗论之，则为太白子美；以西方论之，亦多引神话传说于其文、于其口。典者，以隐语说之，避其讳语，抒其壮怀，此典之正用也。至若随园文中之梁溪者，一篇二百韵，处处皆典，非用典也，毁之也；其真不知用典为何也，惟经书之堆积，不能并论。

其七、不讲对仗。此胡之大误也。又举例孔老之例，欲使众生之信服：孔老尚如此，我等不必雕琢。然孔老之时，非有律文；其举例亦颇为荒谬。又出狂言曰律诗佳作甚少，而长律无焉。不知其可为长律乎？可为律诗乎？可为骈文乎？未及古人之境界，而肆意妄评，大挞古人之成作，竟欲废骈废律，其不乐学亦自无待于外者可，而又张扬观点，祸乱视听。夫中华文化者，源远流长，岂一人之私言可废黜欤？不欲学习而又诋毁之，真真懒惰而又亡赖者也！鄙夷白话小说者虽误，盖文体演变，本为规律；然尊曹雪芹、施耐庵之白话小说为文学之正宗者亦大谬。文学之正宗乃出于《诗三百》《楚辞》者也，本来高贵优雅，以文言为辞。虽不可斥白话小说于鄙贱，然文学之正宗云云，可废也。

其八、不避俗字俗语。若应用于诗，此言大谬哉！诗者，本出高雅，并非人人皆可观之草根文学，而文之出于诗之后，亦以文言为之。惟曾以当时白话为之者，后世之人俱懵懂不能解，反文言者众凡有一见者皆通。胡适之《尝试集》，小有诗味，然终失于浅薄伧俗。

故对待文学改良刍议者，必自有分辨，不可堕于其错误，而于其正确之处视而不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