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生执着 探骊诗海
小学六年，鸿福一直任副班长。五年级又担任编委组长，负责出黑板报。1964年佳节临近，鸿福与同学孟辉辉、许启华在后黑板抄文作画。竣后，鸿福见板留一空白，突来灵感，挥笔题诗：“六月一日儿童节，大家欢喜来迎接。你唱歌来我舞蹈，歌颂党的好领导。”班主任孙老师从头到尾阅览板报，指着诗问鸿福道：“你这首诗从什么地方抄来的？”鸿福回答道：“这收拾我自己写的。”孙老师面带愠色道：“你身为班干部，怎么能说谎？”鸿福听后不禁满腹委屈，气无处发，暗自立愿，从此以后不再写诗。1980年念电大时，作业题诗一首。《文学与写作》的徐老师评鸿福之诗为70分，水平与同班同学舒婷好友、100分的诗作者杨菁菁相差甚远，鸿福自认非写诗之料，便远离诗词创作。1998年3月，鸿福到泉州通淮关岳庙膜拜关帝爷，当晚夜不能寐，取王力先生审编《古代汉语》，严对格律，赋诗一首。无料首发即中，竟刊登于《诗刊》青年版《青年诗人》。鸿福因一举成功而徒增信心，从此赋诗填词不辍，长年津津自乐于此道。 韩愈说，圣人无常师。鸿福虽非圣人，却仿从圣人拜师无数，屡屡更换新师。先生虽多，但倾其所知悉心教导的老师屈指可数：《泉州晚报》科技版主任编辑刘老、福师大李老教授、画家尤老，泉州市文管会郑副主任，贤士高人诤友陈老、姜老、曾老、张老等。刘老楹联颇有造诣，曾出版一楹联集为内行人所佩服和称赞。刘老指点简明扼要高屋建瓴，令鸿福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一双休日鸿福登门拜访，寒暄后递一叠诗稿。刘老览后，皱起眉头：“首先，写诗要尽量避开政治。”鸿福心中暗想，如今言论自由，介入政治，应当可以。况且北岛、舒婷、顾城所作之诗都是涉及政治才能扬名诗坛。转念一想，刘先生出自内心的肺腑之言饱含对后学的关心和爱护，应当有条件地加以参考吸收。刘先生接着说：“其次，写诗要大胆想象，譬如，天上云彩够不着，可将它摘下来。”鸿福听后顿生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刘先生指点迷津，省得鸿福在迷雾中寻找写诗之道。刘先生最后讲诗的语言要精练，要形象生动等，鸿福闻后眼界大开，如拨云见日。 李老教授在福建师范大学执教旧体诗词几十年，对诗词格律、各种创作方法纯熟于胸，诗词优劣一眼能辨。他善诱有方，或赞或诘，鸿福如甜椒入腑，又甜又辣。鸿福拜师李老教授，他欣然接受，并微笑地说：“别人我尚可推辞，你父亲伍老为泉州公益事业做了许多有益的事，帮你义不容辞。”李老教授热情满腔，毫不推托，鸿福放下心来。李老教授托一托眼镜，像一名慈祥长者，眯一下眼问道：“听说你学写诗词，请你将最好诗词挑给我看。”鸿福打开诗集，用手比划道：“看《《毛泽东诗词》读后》：‘笔敲云鼓震开天，龙卷雄风诗海间。浪柱涛山千丈起，后波难越此峰巅。’”李老教授低声吟几遍，夸赞说：“这首诗气势磅礴，力透纸背。但有个缺点，韵全押阴平声。”此诗为鸿福学诗的第二首，读者林林总总，唯有称赞之语毫无贬斥之言。鸿福不以为然顶撞说：“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皆押阴平韵，仍是名诗。”“人家李白是诗仙啊，我们怎能跟他比？”“我们不能跟李白比，但我们可学习李白啊！”首回求学便与李老教授激烈顶牛，鸿福愧疚之感由心而生。他抬头偷瞄李教授，教授脸无怨色，继续评论鸿福《满江红·俞大猷》。李老教授一如既往热情、毫无芥蒂地评论，这首词奔腾激越，但层次不清，每个句号应为一个层次。鸿福又一回不以为然，说毛主席的《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中“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一气呵成，非常连贯，不分层次。”李教授并不与鸿福争论，他清清嗓子说：“你回家研究一下，我的意见只作参考。”鸿福自然为他的两回张狂而懊悔，扭头瞄李教授一眼，依然淡定和蔼，仿佛无事一般。鸿福深有感触，拜李教授为师，不单是学习诗艺，更重要的是学习李教授襟抱宽阔、待人以善的品格和畅所欲言、教风民主的学者风度。鸿福又将《长相思•迎港澳回归》《长相思•庆港澳回归》《长相思•望归》给李教授阅评，李教授阅后大赞，当面夸赞鸿福：“你这个人有三个特点：一、记忆力特好；二、领悟力极强；三、想象力极其丰富。”这肯定性的褒奖自然长了鸿福学习诗词的兴趣和信心。李老教授最后拿出一半油印的《词格律和词林正韵》，鸿福如梦初醒，方知道填词自宋后大多词人都遵循《词林正韵》押韵，以前鸿福却是用《诗韵新编》来押韵填词。
尤老既当过中学语文老师，又当过中学图画老师。他爱好文学，曾写过引人入胜的小说。他辅导绘画成绩斐然，弟子屡屡在国际和全国获得奖项。尤老的教诲别开生面一语中的，令人眼前一亮柳暗花明。鸿福一首自由诗：“呼吸苍天浩气，成就坦荡胸怀，振翅高飞，留下启示：人，要争第一。”他自觉满意，虚心请教尤老。尤老看完诗后说：“人，争第一的立意不高。要争做高尚、纯粹、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最后一句改为‘人，要做大写的人。’”名家高见，拨云见天。鸿福吸收有益养分，认为古人已用过“大写的人”，舒婷又用过“大写的人”，所以诗改为：“呼吸苍天浩气，成就坦荡胸怀，南来北往的迁徙，领悟孤独的艰险。组成团队，在空中书写：齐整的一，或大写的人。”
郑副主任是泉州市文管会的元老级人物，他对泉州的风景名胜如数家珍、出语中矢。他的点拨术出专攻，艺高于人。鸿福将他写的《泉州八景》请他提出修改意见，他说“你无写出笋江特色，笋江之名由石笋而来，不点明石笋，此诗放在西湖也行，放在长江也行，放在珠江也行。”真是虚心求教，处处有高手。郑副主任言如开山之斧，劈开陡峭的诗山之道，鸿福感到获益良多。离开郑副主任后，鸿福却犯起难来，石笋为男人生殖器，难登大雅之堂，写生殖器，当然是俗之又俗。正在踌躇之时，他耳畔仿佛飘入孩提听过一个故事：晋江普度，师徒同被请表演木偶，由于师傅午食过腻，演一半时，肚疼憋不住，无奈跑到附近低矮石厕蹲坑。徒弟一不小心，将演至终场的角色一枪戳死，戏无以为继。徒弟呆若木鸡，一筹莫展。师傅拉着裤子站起大喊：“请仙，请仙！”徒弟大梦初醒，急请神仙，尘拂一拂，毙者起死回生，戏自能断而再续。故事好似神仙默示鸿福：请仙！灵感又飘然而至，鸿福会好重改：“石笋耸于青缎中，嫦娥玉洁叹花容。中秋抛下琼瑶月，妙笔江澜画桂宫。”笔触难伸山穷水尽时遇高人点拨却能柳暗花明笔底生花，实是一段难以忘怀之佳话。
贤士高人诤友陈老、姜老、曾老、张老等解惑授业同样是春风雨露沐浴青苗功不可没。陈老教导一丝不苟中规中矩，令人重视格律守文持正；姜老眼界开阔不拘一格，令人胆量自大敢不循规；曾老点拨独具慧眼催璞成玉；张老批评厉色严辞不留情面，令人头脑清醒不敢自满……
鸿福诸多老师中，长期从诗词格律、宏伟气势、造境空灵仅是陈老、姜老、曾老、张老。陈老自幼酷爱学习、勤于躬耕，即使上山期间仍闻鸡起舞、孜孜不倦地遨游在浩瀚无边的书海之中，因而古文功底厚实，文字落笔飞龙，格律了然于胸。他曾指出鸿福诗作入声字出格，鸿福由此拾起十五年前曾总结归纳过的规律。陈老总以鼓励为主，当鸿福创作的第二首诗《<毛泽东诗词>读后》“笔敲云鼓震开天，龙卷雄风诗海间。浪柱涛山千丈起，后波难越此峰巅。”他阅后高赞说诗已形成豪放大气的风格。如此热情洋溢之赞誉增添鸿福写诗填词的信心和勇气。作为主教老师，陈老当怀绝艺。其《补破画》中“嗟我糊涂手，碎纸补江山”可说是泉州诗人屈指可数的金句之一。诗句妙就妙在意含双关。其一、“糊涂手”指浆糊涂于手中，“江山”指画中之山川。其二、“糊涂”又指不明事理、头脑不清楚。“江山”又可指社稷。句意可作嗟叹自己浆糊涂于手，用碎纸补描有山河的画策之解，还含嗟叹自己糊涂手，但稍微出手便能为修补山社稷之意。“嗟我糊涂手，碎纸补江山”抒发作者怀才不遇之感，婉约却蕴藏苍劲之力，豪放之气，犹如气功离人三尺，出手对方竟然连退几步。真是妙不可言，激人拍案叫绝。陈老不但在写诗耐心辅导鸿福，而且在填词方面也悉心指导他。当鸿福把他创作的《少年游·水仙花》：“凌波妃子，冰心雪貌，呈道骨仙风。 绿带拖云，露浓见影，春意却融融。//青苞放，金芯银瓣，风细瑞香重。早报吉祥，盛迎新禧，应是兆年丰。”求教于陈老，陈老说：“‘金芯银瓣’改‘银盘金盏’好。咏物诗应借物抒情，托物言志。”陈老之言犹如一把金钥匙，霎时打开鸿福填词之锁，鸿福脑际顷刻浮现于谦的《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碎骨粉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诗以石灰作喻，表达诗人不畏艰险、不怕牺牲、不同流合污，不畏惧恶势力，决心清白做人的高尚品质。又浮现王冕的《墨梅》：“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此诗借梅自喻，表明自己只求清白、不求名利、不向世俗献媚的高尚情操。还是托物言志！最后浮现郑燮的《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此诗不仅写竹，而且写人，字里行间表现诗人那种正直倔强的性格，决不向任何邪恶势力低头的高傲风骨。三首诗都告诉人们，状物诗词唯有情寄于物、志托于物，才能有旺盛的生命力。陈老所言乃是古人之训，金玉之谈。鸿福字斟句酌反复修改，改为：“凌波妃子，千家走俏，无怨路迢迢。早报吉祥，盛迎新禧，含岁闹春宵。//青苞放，银盘金盏，花蕊又香飘。玉洁冰心，一尘不染，自比众花姣。”这首词寄托鸿福决心学习水仙花洁而不污的高贵品质，同时赞扬陈老不吝赐教、慷慨授人，无私奉献的良师之品格。姜老是泉州市一大名人，尊号“元首”。其外号缘于1967年武斗临近尾声，元首却贴出一张大字报，题目为《论中级共产主义》主要论点有三：一、组织世界人民解放军，解放全世界。二、中级共产主义性自由，可共产共妻。三、中级共产主义如东西塔，共分五个阶段。元首这惊世骇俗、耸人听闻之论立即成为街头巷尾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话题，元首却成人们的笑资。大字报立刻引起市军管会的注意，随即拘捕元首，轮番审讯时，元首以马列主义与军管会审讯员激辩，说他讲的话全引自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与《资本论》。军管会官员找来这两本书一对，竟然无误，即将元首释放，这使元首名声大振，同代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元首经常妙语连珠、语出惊人。他说，中共总书记从陈独秀、向忠发、瞿秋白、王明等至邓小平、赵紫阳、胡耀邦全都落马或曾经落马或死亡，此与迷信相关，书记书字谐音输，不吉利。毛主席深谙迷信之道，当真正的第一把手时便将总书记改为主席，主席坐位则稳如泰山。第三代后党魁称总书记，并兼国家主席和军委主席，则不会半途落马。你说元首奇葩不奇葩？他还说，社会主义为何衰败？缘自马克思坟墓被移，德国若干信奉马主义的工人，为使马更好安眠，将马之坟墓移至山清水秀之地，大破风水。此前，马风水极佳：印度非社会主义，却争挂社会主义招牌；缅甸非社会主义，却也争挂社会主义招牌；巴西非社会主义，仍争挂社会主义招牌；甚至美国，竟也争挂社会主义招牌，声称美国已达中级共产主义。……风水走劣后，苏联崩溃，东欧解体，中国、越南如走资本主义道路。社会主义仅剩朝鲜、古巴两小国苦撑。你说元首奇葩不奇葩？他说他研究一个问题，2008年大地震，中央领导人谁也不愿意逝世，结果把被推下台的前中央领导人又翻出来歌颂一番，结果5.12地震，华国锋同年8月20日去世。他神秘地对我讲，社会主义衰败缘自马克思坟墓被移，德国若干信奉马主义的工人，为使马更好安眠，将马之坟墓移至山清水秀之地，大破风水。此前，马风水极佳：印度非社会主义，却争挂社会主义招牌；缅甸非社会主义，却也争挂社会主义招牌；巴西非社会主义，仍争挂社会主义招牌；甚至美国，竟也争挂社会主义招牌，声称美国已达中级共产主义。……风水走劣后，苏联崩溃，东欧解体，中国、越南如走资本主义道路。社会主义仅剩朝鲜、古巴两小国苦撑。元首不懂经济学，却总是对我国经济说三道四，评评点点，好似祖师爷，元首无疑一朵奇葩。元首还胡讲什么中国人民要富裕很容易，只要像美国一样，印钞机不停印刷钞票，人民自然有钱。他不考虑印刷美元是全世界为美国买单，而我国印刷人民币则要考虑中国生产物资生产量，货币发行不能不能过多地超出物资价格总和，否则便会通货膨胀。他的说法总是不容争辩，好似他手里掌握的就是真理，元首无疑是一朵奇葩。最令人笑掉牙齿的是，他说中国要建造200艘航空母舰，即使不会走当作飞机场也行。元首无疑是一朵奇葩。元首对语言学家王力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他说王力研究一套相当严格的格律，他的书不断卖出，一拨一拨赚钱，却将诗词之路越弄越窄，又反来批现代人写诗不行，元首奇谈怪论、惊人妙语使听者心情愉悦。元首无疑是一朵奇葩。还有，人之戏称元首他竟然当真。初次谋面，他即吹嘘己是元首。我说，元首须拥有军队指挥权；仪表端庄谈吐自如；还须得到群众拥护等。他答今年才51岁，毛主席56岁方掌权，你等着瞧。5年后，胡锦涛掌权。我又问：“你已56岁，怎么还无当元首？”他曰：“胡锦涛60岁方掌权，我现未60岁。后来，习近平当选总书记、国家、军委主席，正值花甲，我笑问：“习近平60岁担任国家元首，你已66岁，当国家元首已成空梦。”元首答曰：“我不当国家元首了，我要当大家。”，元首无疑是一朵奇葩。元首 | 
发表于 2024-8-14 1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