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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斋志异﹒情动姑娘与少妇
——柳欣
一
月光如一条淡淡的光带流入方窗，与秋斋的白炽灯光交织在一起，贻人特有的温馨和宁静。李天容不禁打开《唐诗三百首》，欣赏古人豪放若大江东去，婉约如小桥流水，粗旷似高山吼歌，低回比山涧溪流，能叩人心扉沁人心脾的诗句。
“咚、咚、咚……”，一阵急促敲门声打破秋斋的静谧和安宁。开门一看，原来是天容新结交的朋友钟永乐。钟永乐1米73，稍微显瘦，小平头戴一顶鸭舌帽，一张枣形脸，瓜籽眼在鼻子上方不时流出闪光的亮彩。他嘴巴糖一般甜，常抹得上下左右心如沾蜜。他上着浅蓝色衬衣，下套黑色牛仔裤，总挎推销专用的挎包。
永乐是某公司推销员，同他相识来自缘分：
暑天夜晚，李天容和诗友陈福成坐在炒田螺摊桌旁聊诗。钟永乐和他朋友吴天恩坐在另一张桌。天容同福成雷鸣般朗读和高声诗评像磁铁吸引住他们。永乐和天恩挪到天容和福成旁，彼此先互报姓名后，永乐和天恩便凝神听天容他们谈话。当福成评价天容最近写的新诗《黑与白》时，天恩用手势示意大伙停下话题，请天容把诗朗读一遍。天容以诗人特有的感情朗诵：“黑/在岁月的洗涤下/渐渐褪色/透出了白//白/在时光的渲染下/慢慢变色/沾上了黑//”刚读完，福成以他特有的锐利眼光评道：“这首诗用黑与白巧妙地诠释了‘对立的双方在一定的条件下互相转换’的哲学命题，用语简练，含义深刻。”天恩又请天容朗读四遍，听完泪水潸潸流下，说：“这首诗简直笼括我的人生经历，幼时我很乖，后来不懂事，学人家吸毒，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就是从白变成了黑。后来在戒毒所戒掉毒瘾，找到工作，自食其力，开办鞋厂，一跃为公认的成功者，从黑又变成白。一首短诗能概括一个人的经历，真是罕见啊！”
天恩又问：“你还写过什么诗？”福成告诉他：“天容还写一些旧体诗，如《朋岭留云》《笋江月色》等。”福成催：“你吟这两首诗，让他们评评。”天容端起一杯可乐，咕噜吞了一口，润润嗓子，抑扬顿挫地吟诵：“《朋岭留云》：凌云朋岭九天低，丰乳遮羞纱雾披。望断双峰难下笔，千年禁锢问何奇！”天恩禁不住喝彩：“写得好！”福成评道：“这首诗妙就妙在勾勒了文人墨客羞于下笔的女人乳房，而笔锋一转，犀利地批判几千年封建思想，落笔大胆、构思奇特、立意高远！”福成评完《朋岭留云》后，天容接着吟道：“《笋江月色》：笋江耸于青缎东，嫦娥玉洁叹花容。中秋抛下琼瑶月，妙笔江澜画桂宫。”“这首诗想象力非常丰富，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写性却不色不淫，写月色却不俗不平！”福成发表其见解，“这首诗运用中国画大写意的手法，不在月色精雕细描，而在意境上下足工夫，在赏月诗中独树一帜，风格迥异啊！”随后，天容又吟了几首旧体诗，天恩听后，低头沉思，半晌没有张口，忽然他好似想起什么，问：“天容，你学诗多久！”
“三个月。”
“了不起啊，亘古奇才！”天恩说，“宋朝状元王十朋面对雅称的朋岭的双乳山是眼前有景道不得，你居然写得那么好，而且才刚学诗不久，非凡人也！”
“过奖，过奖！”天容谦逊道。
“天容是写诗圣手，出手不凡。”永乐一说话嘴中裹饴糖，甜丝丝的，让人甜沁心底。“奇怪，我发现天容凡牵扯女人的诗写得特别好，可能是天容常接近女人，对女人另有感觉。”
“别乱扯，别乱扯！”天容道。
天容与年轻的朋友永乐以诗为媒的相识，却结成海一般深情的忘年交。
打这以后，永乐时不时向天容索诗。永乐这趟来，啥也不修饰地说：“我已向网友承诺，要发一首爱情诗，时间急迫，救场如救火，只好向你求救。”
“爱情诗，假如你前天来，还真的没有。可能是心灵感应，昨晚，我突发灵感，写了两首。”
……
这两首诗创作不同寻常：看电视播放《魂断蓝桥》后，心潮如波翻滚难以平息，想起一部名著《牛虻》主人公的一句经典：“回忆过去是不愉快的阴影。”可天容回忆几十年前的初恋往事，却像吃糖葫芦般的先甜后涩而余味又能吃元宵丸甘味久久留口。
那年暑假，热浪像点着的火焰般地袭来，卧室好似蒸笼，其热难忍。天容手摇蒲扇，一拨又一拨微风却难降温。他热得憋不住，挣脱牢笼似地逃出屋子，奔往南兴中心小学教师宿舍，准备找好友蔡雄达聊天。教师宿舍前是一大操场，北角的凤凰树像遮一片天，盖一片地的绿色大伞，茂密的树叶庇荫方圆五米的清凉，树上的凤凰花如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又似乎将稍微阴凉一点氛围烘热了。凤凰树下，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吊带裙和白色衬衣的十七、八岁的姑娘全神贯注地看一本书。她眼皮垂下，眼帘褶痕可见双眼皮多么明显，一双黑眼睛分外明亮，两溜光流向书本。姑娘纹丝不动，活像一尊雕塑，简直是中国的维纳斯！天容不由得重新打量，她理个学生头，圆而娴静的脸加上白皙皮肤显得格外文静，不夸张地说这是阿诗玛的少女版。但她的眼睛比阿诗玛大，皮肤比阿诗玛白。天容从未见过如此文静和纯丽的姑娘，心头涌上从未有过的滋味，眼珠定格，目光集射姑娘脸上，注视了半晌，才从她身边走过。没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瞅一眼，她正抬头，四只眼睛对峙几秒钟，直觉告诉他对方双眸含有一种能意会，难言传的语言。天容禁不住伫立，久久揣摩这当中的含义……
见到雄达，天容几回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窃自盘算：如此俊美姑娘，难道朋友不会看上！倘若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挑明事儿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可追求美女的热望逼迫天容不顾一切地开了口：“你邻居家的女孩子太俊俏了，我要向她进攻。”
雄达说：“她叫红玉，是蓝天中学的校花，人称七仙女，至少一个连的同学追求她，你要进攻，我不反对，但要看你的本事啦！”
第四天，天容去找雄达。
“怎么样，碰钉子了吧！”雄达泼冷水般地来了这么一句。
“昨天晚上，已经和红玉一起去看电影。”天容说。
雄达惊愕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
是何缘故促使天容如此快能与红玉同看电影！原来自从凤凰树下见红玉一面，单相思之情难以泯灭，弄得天容白昼怀揣小鹿，夜晚目数天花板。他天天往雄达家里跑，借机看红玉一眼。红玉母亲看在眼里，计从心生。她明知天容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佯装不知，偶尔和他聊两句。她，蓝天中学语文老师，人们亲切地呼她史老师。史老师把他列入女婿备选名单有其缘由：77年恢复高考，天容以初一学历，自学六个月，参加理科考试，超过录取线几十分，荣获初选，清源山人闻讯沸腾了，消息如地道战中的传话筒，一个传一个，史老师住在雄达隔壁，信息自然传入她耳。那时，有才比有财吃香，大学生被尊为天之骄子，与当今企业家一样荣耀。一日下午，天容要买《屈原》的电影票，史老师喊住他：“天容，你多给买一张，好不好！”哪有不行的道理？天容正愁无法同红玉家接线，这岂不是天赐良机？“好的，好的，不管排多长的队，我一定买来。”70年代末，电影成为人们为数不多的业余放松消遣娱乐的渠道，买电影票须排队，回回接起长龙。当日下午天容便冲向影剧院排队买票。他头脑一迷糊，怎么能仅买两张票，应买四张，连他连父母亲也邀来看电影。翌日晚上，天容同父亲挨着坐，母亲坐在父亲左侧，右侧座位空空如也。电影快要放映时，突来一姑娘打扮入时，昏暗中朝她一瞅，竟是红玉，做梦都想不到。红玉的大眼同天容双眼对峙后，落落大方地入座。。“哎呀，我简直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轻而易举地失去同红玉边看电影边聊天的机会。父母在身旁，没有预先知会怎敢同红玉谈天说地?”天容埋怨自己道。何须抱怨自己，想象力再丰富也料不及史老师敢这般做。电影放映后，天容朦朦朦胧胧再一回打量她秀美的脸庞，几回欲言又止。父母，家教甚严，岂敢乱为？由此痛失拍拖绝佳机会。天容每每想自己的愚蠢总后悔不迭。后来他又和她看过一回电影，片名《乡村女教师》。这回她妹妹插在他与她中间，又没谈上话。但运气如期降临，一日夕阳西下，他去找她，红玉拐着脚说伤了，取出一颗生锈的铁钉，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掌上，好似说：“将来你不要像铁钉扎我的脚。”天容的心如喝烈酒般全醉了，回家差点摸不到门槛。若无这一幕，他们谈不上初恋。
当晚，天容的诗思像喷泉汩汩涌出，立即提笔沙沙沙写下来：
●初恋
火红的凤凰树下，
坐着深思的你，
你抬头，我回眸，
都在彼此的视线里。
酿之千言，
相逢总是无语，
也许太年轻，
也许太含蓄。
未能走到一起，
却将你珍藏在心底。
天容伏案书写，凝神闭目，脑际浮现第一回同红玉看电影的情景，不由得陷入美梦般的享受。天容妻子佳怡轻步蹑到其身后，他竟丝毫没有察觉，一回头，只见平时温和贤淑的妻子变成凶悍母狮，河东狮吼道：“你不是说你从未接触过姑娘，我是你的初恋。原来我接的是二手货，你原来是个大骗子！”“这是艺术创作，可以虚构。”“这等真挚的情感若无亲身经历则能写出来。”
他知蒙不过去，“嘿、嘿、嘿……”笑了几声，说，“我写一首我们俩的。”
片刻，又一首新诗诞生：
●秋约
步履姗姗来迟，
相约在秋季，
没有春风的轻吻，
只有秋水的深沉。
错季的花，
显得更珍奇；
漏摘的果，
往往更甜蜜。
春雨霏霏，
怎比晚秋的露雨？
《秋约》描写了夫妻两人错季的天作之合，抒发了秋恋比春恋更深沉的感情，天容满有把握地递给佳怡审阅。佳怡多么精明，怎能不看出其中的真挚情感，脸上马上化阴为晴，眼中露出兴奋的亮彩，饶有兴趣地评价道：“中间那一小节富有深刻的哲理。”
一场火山爆发般的争吵顷刻化解。
……
“给不给啊？”永乐的问话打断他的回思。
“我想想……”天容陷入矛盾之中，“不给吧，太小气，不讲交情。给吧，还未发表，万一永乐署他的名子，自己岂不丢了著作权？”正思考怎样回应他，永乐却着急催道：“快把诗给我吧，急着发到网上，应该言而有信。”
看永乐急如归乡异客，他动了恻隐之心：“到目前为止，仅写两首爱情诗。”
永乐说：“得得得，全给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近水救近火，来得及！”
他抽出抽屉，取出诗稿，递给永乐。永乐接过诗稿，情不能控地朗诵，然后说：“太妙了，太妙了，真真切切是为我们年轻人而写的。”他边说边挥舞着手臂，“我要发表在网上。”
“还未公开发表，可得署我的姓名。”他特地吩咐。
“会的，别担心。”他答道。
永乐满意而归。一星期后，永乐披着星星急匆匆奔入天容的宿舍，一进门就嚷嚷：“天容，你得赶忙救驾。”
“风风火火的，发生了什么事？”
“一女孩笃定要见你。”
“她叫什么名字？”天容有些意外。
“刘诗琪。”
“奇了，不认识这女孩。”
“咳，都怪我，我在清源网上发表你那《初恋》与《秋约》，标我的名字和地址。”
“不是吩咐得署我的姓名。”
“该死，为了出风头！给你道歉！”说完，永乐满怀羞惭和愧疚地离开宿舍。
两日后，天容的门再响起咚咚声。他开门，门外姑娘素未谋面。她自我介绍和讲述：“我叫刘诗琪，就读华侨大学，爱好诗歌。看到网上署名永乐的《初恋》与《秋约》后，从学校直奔永乐家。同他交谈后，方知非他所写。我硬要见真作者，逼他告诉地址。这不，我和他冒着风寒来到您的宿舍，想跟您聊聊诗。”
话一停住，他仔细端详她脸：又细又长的眉毛，双凤眼，高而直的鼻子，略有点骄矜如菱角形的嘴，瓜子脸。实打实的人面桃花。
诗琪评《初恋》说：“这首诗写得很真很真，沁心动容，如电击魂，年青姑娘看这首诗会着迷的。”
“朗读给许多姑娘听，很多人都震动。”天容道。
“另一首哲理太深刻了，特别是‘漏摘的果，往往更甜蜜。’就如高枝挂着的龙眼，人们摘不着，竹竿钩不着，那就是漏摘的果，掉在地上，捡起来吃，甜得麻嘴。”诗琪又评《秋约》道。
“我们三人到开元寺聊诗吧！”
佳怡敲了敲地板。
“诗琪有一定的文学素养，包你们谈得口乐心欢。”永乐无注意，并不收嘴。 “咳、咳……”佳怡增加分贝，且再用力跺了跺地板，发出砰砰响，冲着地上的猫说：“你这只猫，到处乱走！”
永乐方明白佳怡的弦外之音，知道师母不高兴，赶忙道“天容陪诗琪谈诗，我先走一步，师母，再见！”说完，赶紧知趣地开溜。没走几步，他又返回来，塞给天容两张足浴门票：“很对不起，冒名顶替发表你的作品，两张票送你，算作赔礼道歉！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永乐吧！”
说到这个份上，天容怎能怒责他呢？他从未洗过足浴，只知足浴是休闲享受，何不享受享受一番？想到这，他不加推辞地接受永乐带有道歉性的美意。
二
黄昏，夕阳染红云霞，如开满了映山红。晚霞映在青缎般的环城河上，呈现半江瑟瑟半江红和江花红似火的景致。天容顺着河畔水泥道融入缓慢的人流，漫步来到中兴大道，此是足浴场所之道。
中兴大道宽阔，有四车道，车如同七彩的穿梭来来往往；栅栏四条人行道，行人如缓慢流动的溪流。道旁，芒果星星点点挂在枝头。芒果树向前延伸而去，宛如两条绿色长龙。道中苗圃绿草点缀红花，如诗如画如锦。楼房高低不一，或刺破青天或如卫兵伫立。大道中段左侧，矗立一幢西式建筑，外墙刷上浅黄色涂料。立棚圆柱凹道着金黄色，富丽豪华堂皇。天色未晚，霓虹灯五光十色，不停闪烁，“友谊宾馆”“才子足浴坊”闪着红光时而退隐，时而又在黄光消失后再次亮彩，好似向消费者频频招徕。两位姑娘笔直站立，身材高挑，如似模特儿，穿着大红缎旗袍，斜挂绣有“迎宾小姐”的金字佩带，笑吟吟地迎接顾客。当天容走入立棚，一迎宾姑娘鞠一个躬，然后弯着手臂，伸直手掌由下而上下划了一个弧度，非常有礼貌地敬：“先生，请上楼！”
天容打量她，不由得赞叹，好鲜亮的姑娘：长腿细腰，仿若章子怡。一弯柳眉，杏眼丹嘴，幽幽地散发古美人的味道。他再端详另一位：长眉大眼，高鼻下端长鲜红丰满的嘴唇，散发现代美的气息。俩美女像磁吸铁吸引住天容。他暗思，何不进去痛快痛快？可教师身份像一堵墙，阻隔他欣然入内。他心里不停嘀咕，人家官员警察款爷出入休闲场所如同进咖啡厅平常，自己装什么洁身自好！况且，本是冲足浴坊而来，正犹豫不决。美女俩笑吟吟地再说声：“先生，楼上请！”其礼貌让他不好意思脚往回挪，便跟着古美人貌的入登电梯，上了8楼。
8楼收银台油光发亮，一高一矮的靓女正忙乎工作。古美人貌的以清亮嗓音喊：“顾客到——”高个靓女抬起头说：“先生，您请坐，喝点饮料！”说完，手指向大茶几。天容坐上沙发，朝半掩门的休息室一瞄，女技师们如花美，似玉白，立出问题：这里聚集如此多高品位又俏丽的服务技师，哪是休憩、寻乐的地方？多来几回，囊中人民币一张张地被章鱼吸盘般的玉手吸走了……思绪浮动着……突然，对面缓缓走来一天仙，杏子般的眼珠黝黑发亮，眉毛又细又长，好似衬托迷人的眼睛，鼻高而直，和樱桃小嘴相配合，活脱脱脱的绝色闺秀。她身材丰满匀称，水波流线一见便难忘怀。她是二十多年来，天容认为可同红玉相媲美的寥寥无几的姑娘。
“她是宾馆经理助理，芳名苏海棠。”收银台矮个姑娘介绍。
苏助理注目天容打扮，眼睛停在他T恤八匹狼商标几秒钟后，热情地问：“先生，您是干什么的？”
回答她什么呢？不宜亮出老师身份，脑子不断翻腾：律师、老板、供销……都怕露馅而否决了，于是笑嘻嘻地打发：“我是打工仔！”
“骗人！”银台高个少女语气坚决地否定。
“又黑又粗，哪儿不像打工仔？”
“不像，不像，您气质不像！”苏助理很懂得讨顾客欢心。
天容回忆平时镜前形象：圆圆的脑袋，浓黑的眉毛，眼睛微凹，皮肤黝黑，个头偏矮。哪儿不打工仔？莫非苏助理拍马屁！忽冒主意，诗人最浪漫。不如为了跟小姐儿们演一出浪漫剧，便直言不惭：“我是诗人！”
“多新鲜，我们宾馆头一回来诗人！”收银台矮个姑娘说。
“我才不信哩，诗人，那你朗诵一首你写的诗，好吗？”高个少女说。
“你们什么程度，今年都有几岁？”天容问三个俏女人儿。
“初中，今年十九岁。”高个少女答道。
“高中，今年二十一岁。”矮个姑娘接着回答。
“我就读大学，暑假打点零工，赚些学费，今年二十出头。”苏助理回答捎上自信。
哈，有了！凭经验，十八岁到二十一岁，初中、高中或大学的姑娘，用比较直白的《初恋》《秋约》自能打动姑娘的芳心。天容清润清润嗓子，朗诵道：“《初恋》：火红的凤凰树下，坐着深思的你……”
“好！”三个姑娘同声喊。苏助理说：“我特别喜欢诗，学生时就是个诗歌爱好者。先生，您能否再朗诵一首吗？”
“好吧，我再朗诵一首。”天容又朗诵，“《秋约》：步履姗姗来迟，相约在秋季……”
“第一首情真意切，第二首情中有理。”苏助理评道。
“真是三生有幸，我遇到美女知音。”天容高兴地说。
“您你能写一首诗送给我吗？”苏助理求道。
“是随便写一首还是写你的诗呢？”天容问。
“当然写我好啦！”苏助理答。
接近美女的机会老天自赐，这是一生难有几回逢的良机，天容喜得心漾欢波。为放长线，钓美人鱼，天容说：“写人物诗必须通过长期的了解，要促膝谈心，才能准确地把握人物品质。”
“您去足浴吧，我陪您聊天。”苏助理道。
“请苏助理这等级的美女陪聊一小时100小费。”高个少女抛来一句话。
一听这话，天容吓了一跳。不由得想，我哪是混迹娱乐场所的材料。那一月仅有的13张一百块人民币，能让这般俊丽的小美人儿陪聊几回呢？天容脸露忧色。
“先生，别听她的。”苏助理看出天容的为难和尴尬，斜睨高个少女一眼，转过头来对天容说，“陪您聊，不收小费。”
天容惬意地跟苏助理进入足浴房，空调送来一阵阵凉风，一位技师为天容洗脚。苏助理搬来背靠椅，端庄地坐着，上下几千年横纵几万里地跟天容聊起来，她告诉说家在陕西汉中，南漂闯天下。听到这话，天容连忙说：“了不得啊，汉中！陕西美女出米脂，出汉中，难怪你这么美！”
“人家也说汉中出美女。”
“你知道吗？西安是十几朝古都，你想想，一个皇帝身侧皇后妃子三千，宰相与大臣又要三妻四妾，他们衍生多少美女；皇都又多商贾巨富，得娶多少闺秀，自然衍生数不尽的靓妞。米脂是自然环境出美女，你们汉中也许是战乱，皇亲国戚逃到你们那里，所以派生很多美女。说不定你是龙的几百代孙女。”为讨苏助理欢心，天容胡诌一番。
苏助理听得有些心醉，脸露喜色。可没多久，她灿烂的笑容又瞬时消失，皱起眉头说：“我的运气不好。”
“如今你不错啊！”
“我说以前，你不知道，我经历多少坎坷。”她讲起她自己的辛酸史，“我高中刚毕业，想干一番事业。可父母却急着为我找婆家。大概他们穷怕了，特地为我挑选本地十万元户的款爷。他是果农，靠种苹果发家。你别笑，十万元户在南方不值得一提，在陕北农村可算富甲一方。他大我十几岁，又没文化，我当然不同意。父母收取他的彩礼，逼我同那人成婚，我一气之下逃出家门，到南方来打工赚钱，攒足学费考上大学。去年暑假，我闯到你们这里，人生地不熟，只好到“欣欣”职业介绍所找工作，工作人员叫我先交五十元，开一张介绍信叫我到滨海工业区宏达树脂厂联系工作。”说到这，苏助理停顿了一下。
天容连忙问她：“以后呢？”
她有点气愤说道：“无料职业介绍所同工厂串通骗钱，以某个理由说我不符合他们招工条件，我返回‘欣欣’介绍所要求退钱，工作人员说我不符合工厂招工条件，责任应自己负，不能退钱。我气愤不已，又无以言说。”
“再后来呢？”
“我衣兜只剩三十元，连其它职业介绍所手续费都不够，只好在街上溜达，偶尔发觉身后一个影子相随。我顿住脚步，回头看是个中年妇女，细眼眯眯笑，给人慈祥的感觉。当我注视一版招工广告牌内容时，中年妇女主动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想找工作。我点点头。她说她叫琴姨，相信她就跟她走。我还未踏出校门，不谙世事，毫无疑念地跟着她走。琴姨她将我带入胭脂巷的一间发廊。我看见沙发坐着几个姑娘，个个涂脂抹粉，妖艳无比。我感觉不对头，琴姨却说：‘在这里工作月资起码两千五。’一个月两千五，暑假可赚五千，缴一年学费还有结余。人若糊涂，便有厄运，我一昏头跟她见了老板。老板四十多岁，方脸，眼睛大而微凸，加上满脸横肉，令人心生几分惊骇和畏惧。大概老板认为我长得标致，一脸皮笑肉不笑。他从抽屉取出一纸合同，要我签字。我一字一句地细读，全是遵守店里的规章制度、服从老板，服务好顾客的条款。末条是：第一个月工资要扣一千作为抵押金，工作未满一年离开店，抵押金不发还。条款并不难做到，我随即签字。头几天，我只是给理发顾客洗洗头，并不难作。我正暗自庆幸，多亏琴姨帮我找到工作。时日一久，同老板混熟，他竟然要我接客。原来，发廊暗藏一条走廊，可通一间密室，不少嫖客在密室与发廊女搞那勾当。我后悔晚矣，但仍誓死不从。老板满脸怒气面暴青筋，将我双手反绑在他寝室靠背椅。他威胁我，假若不从，等他吃酒后要亲自开我的苞。说完他气冲冲走了出去，还把门给反锁上。我眼泪簌簌直流，想起书上描写的解放前，一些姑娘陷入魔窟的悲惨遭遇，不禁感到天塌地陷。‘哐当’一声，风吹着窗扇撞到窗楣，我顿时清醒过来，悲伤惊惧有什么用？得想办法逃跑才是正道。我双手死劲挣脱绳子，挣扎一番，捆绑的绳子松了劲，我终于抽出手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扇，发现窗前一棵榕树，我迅速从树上爬下来，头也没回一口气跑了半个多小时。”
“后来，你怎么来‘才子足浴坊’工作呢？”
“别急，我本来想报警，让警察抓捕老板，多么痛快！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找工作要紧。到‘才子足浴坊’门口看到招聘广告，经过考核，通过几道关卡方被录取。可事情还未终结。一日，我碰上那恶棍，他恐吓我，如不回发廊，将有我好受。自从碰见那凶徒后，我夜夜做噩梦，静下心来思忖，倒不如报警干脆。于是我拨了本地公安分局的的电话，把情况一五一十地捅个清楚。第二日，我从报纸看到老板被抓，淫窝被端，从此能安心无顾虑地工作。”
“噩梦过去是早晨，寒冷过去是春天。你会越来越好的。”
苏助理以自己的亲身经历给天容上了一堂社会实践课，和美女谈话，时间如梭子从话语间穿过，不知不觉的，一小时去哪儿了。从苏助理含笑双眸中，天容读懂小苏的愉快。临走时，苏助理问：“先生，您尊姓大名！”
“免尊免大，我叫李天容。”
“李先生，可要经常光顾啊！我陪您聊天。”苏助理送天容到电梯口，送他一句。
与美女聊天的强烈愿望迫使囊中之钱少得可怜的天容再次光临“才子足浴坊”。苏助理一见天容，倾其所知跟天容聊起普希金、泰戈尔的诗。两人兴味正浓，忽然传来古典美的迎宾靓女嚷一声：“贵宾到——”
天容定睛一看，迎宾小美人身后跟着身高马大，肥头圆脸的汉子。从他蚕丝短衬衣和胸前别的嵌有钻石的别针猜想，此人来头不小，至少是千万级乃至亿万级的富翁。为使生意红火，足浴坊上上下下都对这位重量级人物礼貌加恭敬。果然苏助理一见他，赶忙脸带歉意地对天容说：“对不起，不得不委屈您，这位款爷，我等是惹不起的。”
与苏助理谈得像烧木炭似的火热，突然被大款凉水一浇，顿时熄火，天容愤愤不平，与其傻等，倒不如先回家。打定主意，连脚也不洗，他满肚子窝囊气不情愿地离开足浴坊。时过两节钟左右，天容估计大款已经回家，又返回足浴坊。苏助理继续同天容聊诗。谁料大款余兴未了，又上八楼，结局又复制一遍。天容十分恼火，真想与大款斗一斗，可转念盘算，与他斗富吗？那可是倾家动产也斗不赢，不能这么傻。与他斗智？款爷闯荡江湖，什么世面没见过，岂不是鸡蛋碰石头？前几年的一幕至今历历在目：在华兴歌舞厅里，金星鞋业公司总裁侯老板同商业巨头蔡先生斗富，两人为歌星先唱谁点的歌怄起气来。他们以送一百元的花篮为基点，你送一个，我送两个；你送三个，我送四个……直到蔡总裁送二百个，侯老板才甘屈其后，让蔡总裁先欣赏他点的歌。侯老板满脸羞色，脸涨得像猪肝一样红，歌也不听，拍着屁股走人。蔡总裁竟花两万元，赢得斗富。侯老板冤乎其冤，白花一万九千九百元。
前车之鉴，天容岂能同款爷斗富？但不与大款争一争，又不符合其性格。李白凭着才情还叫杨贵妃研磨哩！奉旨填词的柳永柳三变一生穷困潦倒，死后歌楼酒肆的红颜知己还出资为他葬埋。难道今天，才敌不过财？天容沉思几分钟，突然想起郭沫若以才华吸引多少少女芳心。苏助理是大学生，又是文学爱好者，郭沫若对她来说肯定重比泰山……思至此，妙法诞生：
不顾夜深，天容往返家和足浴坊，怀揣着字典厚的《中国当代旅游诗词》重上八楼。先前两回冷落天容，苏助理表情尴尬又有疑虑，没有主动同天容打招呼。天容故意大声地与收银台的一高一矮的两个俏女聊起来：“你们说，我是什么人？”
“诗人呗！”矮个姑娘说。
“岂止是诗人，是大诗人。”为了实现计划，天容吹牛来。
“大诗人，怎么没有听说过你大名？”高个少女发问。
“郭沫若听说过没有，我的诗是排在其后，而且是正规出版社出版的。”天容把气球吹得更大,但也是事实。
“哪个郭沫若，咋没听说过？”念到初中的高个少女问道。
“郭沫若，好像在中学有学过他的诗。”念到高中的矮个姑娘说。
“你们连鼎鼎大名的郭沫若都也不认
识，哦，郭沫若与鲁迅齐名的中国现代文
学旗手。” 苏助理被三人的话题所吸引，“李
先生，您的诗真的排在郭沫若之后吗？”。
不愧是爱好诗歌的苏助理，天容赶忙捧起书，高声回答：“这哪有假，有书为证！”
“李先生，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苏助理接过书。
“哎呀，是真的耶！”
“真是才子也，了不起，我觉得诗写得很美，又说不出美在什么地方。您能分析给我听听吗？”苏助理问。
天容先把《朋岭留云》《笋江月色》其美其妙仔细讲给她听，而后又将福成对《紫帽凌霄》的分析盘点给她：“‘石塔凌霄瞰刺桐，紫云织帽秀灵峰。’描绘紫帽山的壮美，笔锋一转，借紫帽山的书院琅琅的读书声赞扬这里人杰地灵，涌现出泉州著名的儒家陈紫峰、王振煦与全国著名法家代表人物李贽等大学问家。‘笔笛轮吹儒法风’中的‘笔笛’用法鲜活，比喻尖新，属于首创，应该加分。诗句妙就妙在它把中国几千年来改革派与保守派腥风血雨的残酷斗争史用轻松用笛吹出来，同时反映世界各国鹰派派与鸽派的轮流坐庄史，笔法简练，容量很大，意境辽阔。”
“听您这么一讲，诗确实有朦胧美。这么说，您如果送给我的诗会很值钱的。”苏助理说。
“暂时还不值钱，将来可能会很值钱的。”天容话留余地。
一声清脆的“贵宾到——”打断他们的谈话，两人转头一看，肥头圆面的大款第三回上八楼，肯定是看到他们谈话的亲热劲而起妒心，也掐到天容会返回，所以无三不成礼，想同天容斗一斗。苏助理抱歉地对他说：“对不起，今天有贵客，我叫靓丽旳技师陪您聊天。”
款爷侧立于天容旁，目光从头到脚打量天容，知道其实力远不如他，便伸出五个指头说：“我出这个数。”谁都明白，他想花五百请苏助理陪他聊天。
苏助理说：“真是对不起，我明天陪您聊。”
“这个数！”大款伸出一手指，当然指一千。
“实在抱歉，改天陪你。”
富贾脸色红一阵青一阵，不再那么气粗高傲，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只好跟俊美领班去泡脚。随后，天容又去推拿，苏助理仍陪他聊天。一节钟后，双双走出足浴房，不巧碰上那个富翁。他一见两人并排，妒火燃烧，挂着笑容的脸顿时乌云密布，粗声大气地对苏助理说：“你怎能这样，总陪一个客人，如今是市场经济，一切由人民币说话。”
苏助理指着天容，陪着笑脸说：“这位先生也是有脸有面的人物，您知道吗？他诗排在大文豪郭沫若后面。”
富翁可能腹有文墨，一听这话，心被震撼，考虑以后仍需苏助理陪聊天，口气便缓一缓：“那至少得轮流啊，总不能一人始终占着，长期如此，我要向郭经理投诉。”
“别告诉经理，以后也陪陪你。”苏助理不想把问题闹大。
博弈一回合，苏助理毫不让步和妥协，继续陪天容聊天。掐指算来，她共陪天容聊六节钟。欠情如山，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能碰上抵御金钱诱惑的女孩，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自然是百里挑一！怎么回报苏助理呢？天容拿不定主意。
总得想让苏助理毫无憾意，回家后天容蹙眉沉思：送5000元，咬紧牙关也付得起，可苏助理对款爷的态度说明她重才轻财，送钱去岂不自贬人格？写一首旧体诗吧，苏助理即使能辨别优劣，也难以理解诗中深刻含义。写一首自由诗吧，很多人会写，不显珍贵。写什么呢？写什么呢？苏助理是陕北人，我写一首陕北民歌信天游送给她自然显得稀珍！可信天游怎么写，他还是一片空白。学，现学现送，别有一番情义。
天容先揣摩贺敬之的《回延安》，再琢磨李季的《王贵和李香香》，总结信天游特点，两句成段，一般整齐、有韵，可以转韵，念起来琅琅上口。天容研究花两小时，动笔写又花两小时，用打印机打字，诗成落纸。看看时钟，刚好十一点。天容赶到足浴坊，递给苏助理。她展开稿子，轻声念起来：
●和美女心的交流
华清池的水清又清，
陕北的姑娘水灵灵。
陕北的山丹丹红彤彤，
窈窕的女子数汉中。
汉中的淑女苏海菲，
高高鼻梁细细的眉。
杏子眼睛樱桃般的嘴，
轻轻的话语柔柔的水。
柔柔的水呀轻轻地洗，
洗掉烦忧和心中的泥：
“黄土高坡能长青草，
茫茫沙地能生红枣。
姑娘我敢来闯天下，
不惜离开千里的家。
霓虹灯时暗时而闪，
人生有沟也有坎。
趟过沟来迈过坎，
男子汉哪能怕困难？
你呀如果是个好儿男，
挡不住你的是海和山。”
姑娘从小吃小米，
小小的米呀生哲理。
坐与姑娘面对面，
脸有愧色呦心羞惭。
空调送来清凉的风，
耳边萦绕轻柔的声。
望着姑娘清澈的脸，
身也暖来心也暖。
大海的波浪有起伏，
生活有甜也有苦。
盼只盼苦尽甘能来，
幸福的树呀亲自栽。
“莫看我脸上挂满了笑，
心里头总是弯弯绕。
名城高楼连苑起，
沸腾的生活有压力。”
听完姑娘心底的话，
我心海荡起小浪花：
“苗条的身材桃花般的脸，
甜甜的嘴巴不一般的胆。
只要步步肯登攀，
吸足墨水登高山。
纤细嫩手擦亮了眼，
天上生活呀就在人间。
命运呀掌握一大半，
哪里会九折十八弯。”
一番交流呀一番劝，
心的距离呀到零点。
这是两颗年轻的心，
相碰呀如同和弦琴。
纯洁的友情心里边存，
俩人的心呀留一处春。
“这么长，五十二行，真是太妙了，还写家乡的信天游,字字在我心坎上。”苏助理夸赞说。
“明天我给你复印一张，签上名。拜拜！”天容说。
“我送你下电梯。”苏助理说。
电梯里，仅有两人，苏助理拥抱了天容。这拥抱其实是圆几十年前的梦。上山下乡后期，天容住农民家。一个二八少女每天清晨来床旁，掀开被子，轻轻地抚摸他大腿。天容只觉得酥痒酥痒的，感觉说不出的舒服。他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任由她轻抚。一回，竟然要拥抱天容，多么渴望拥抱啊，但他怕不能自持。与她发生关系，便得扎根山区，一辈子甭想回城。他睁开眼睛，咳嗽两声，吓得少女手缩回去。理智打破少女拥抱之梦。年少时的梦谁料被苏助理这般靓丽的姑娘给圆了。几秒钟的恍若神仙，如今回想起仍甘味无尽。
三
从足浴坊回来，经过霓虹灯四射的街道，步入破落陈旧家门，时已深夜十一点。回想与大款斗的一幕幕，不禁深深责备自己：天容啊，天容，你今天是吃了枪药，为女人竟与富翁一比高低，让她陪富翁聊天，你毫丝未损！是否苏助理貌比西施，弄得你找不到南北，魂丢了似地。常人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何做不到？再说，倘若大款向经理状，说不定危及苏助理的饭碗。“咚、咚、咚……”古钟敲了十二下，天容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十二对着抹上白灰的墙壁，思想如奔马飞驰；十二对着书橱上叠得乱八八糟的书籍陷入久久沉思，一会儿对着红灰色瓦片发呆发愣……脑海如浪翻腾，如何应付以后局面。天容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正走到路灯昏暗小巷里，突然冒出几个穿黑衣的蒙面的家伙，一顿乱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八孔流血……正想大喊，突然眼睛一睁开，黎明曙光射入天窗，醒来原来是一场噩梦……
当晚，天容心像压块重石沉沉的，乱麻绞心、焦躁不安的心绪充盈襟怀。他疾步走向足浴坊。一上八楼，瞅见苏助理耷拉着脑袋，流光的眼眸黯然无神，嘴角露出一种难以诉说的焦急和沮丧。桌上横放两个旅行包，肯定摊上大事，也许为他的缘故挨批挨整，一种不详预感充斥心头。他问苏助理：“到底出了什么事？”
“圆脸把我给告了。”苏助理习惯把大款称作圆脸，她气愤地说，“经理说轻则扣我的奖金，重则抄我的鱿鱼！”
哎，都是自己闯的祸，好端端的苏助理因自己遇到周折和麻烦，天容心里又一回充满自责。他对她说：“扣多少奖金，我补给你；抄你鱿鱼，不用害怕，像你这等人才，何愁找不到工作。”
“哪里要你掏钱，是我自愿，又不是你逼的。”苏助理说。
天容深思片刻，然后对她说：“我想，我去向经理讲明经过。经理何等程度？”
“好主意，不必您去，我自己去。经理大专毕业，或许会通融。”苏助理径自出去。
天容环视迎宾客厅的装修和摆设，地板铺上白色的晋江磁灶名牌瓷砖，沙发摆成同字形，中放一桌，桌面平放厚玻璃，上摆一盘水果，有香蕉、苹果、梨子……北面挂一台34寸索尼电视，两旁置放苍绿的发财树。电视正放映电影《唐伯虎点秋香》。天容哪有心思看电影，正焦急等待消息。
大约半个时辰，苏助理脸恢复阳光，春风满面地上了八楼，自然是有转机。
苏助理笑岑岑地坐下，高兴地对天容说：“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经理，经理说，她要是碰见，也会这样做。经理还要我把您写的诗给她看，看后，她赞声不绝，说写得太神了，活脱脱的苏助理。她问您何时会来？我说，就在八楼。她差我请您到经理室谈谈。临了，还说不扣奖金了，炒鱿鱼是吓唬我吓唬我。”
“太好了！”担忧和顾虑顷刻抛到九霄云外，他跟她到6楼经理室。
经理室装饰讲究，棕色油漆将楠木办公桌刷得光可照人，右上角矗立大三匹的乐声牌空调，墙挂一幅提水美少女的半裸油画。苏助理介绍，这就是郭经理。
天容循声望去，不看不打紧，一看吃一惊。经理竟是姑娘，眉目俊美，朱唇皓齿，烫一头卷发，宝石般的眼睛，鹅蛋形脸中透出几分秀气，风格与苏助理迥然不同，尤其身材苗条纤细，招腰能勾人魂魄。
郭经理问：“听说您的《初恋》很动人，能不能抄下来送我。”
“当然可以，小菜一碟！”天容掏出笔，，悉悉簌簌径直默写后，递给郭经理。她看后直点头，开口一笑，露出雪一般的洁白牙齿说：“写得情真，我看过您写给苏助理的诗，真不赖，难怪诗能排在郭沫若后面。先生，您能……”“铃、铃、铃……”电话铃打断谈话，她提起电话：“喂，那位，哦……要来一个旅行团……多少人……36人，好、好，我安排安排。”放下电话，郭经理对天容说：“来得不是时候，正要同您交谈，却碰上一桩大业务。”说罢差使苏助理：“你带大诗人到《贵宾足浴房》去，我请客！”
两人进入贵宾足浴房。好气派啊，房间搁置一张单人豪华推拿床，对面墙上挂一台超薄型液晶电视，右上角摆放茶几，上头一碟瓜果，一杯咖啡、一杯牛奶。隔墙为一堵雾色玻璃，里外不可相见，“才子足浴坊”五个隶书字成透明小窗，路过走廊的员工可透过透明玻璃字瞧见里面有无违规。由于此设置，技师谁也不敢造次，越过雷池一步，自然经得起公安的几番检查，被确定为正规足浴坊。然而，天容在此却有超级享受。
技师为江西姑娘，脸上一痕胎记。虽不算俏丽，浑身却散发青春气息。她步履轻盈，入内顺手掩门，随即伸出白嫩的手，放下窗帘遮住透明字，诡异一笑，露出难猜神色。此举让天容心跳加速，疑惑要干何等勾当？姑娘仿佛看透他的心思，笑笑说：“这是贵宾房，专为大款开设。助理说，您也是个人物，叫我好生伺候。”言罢，开始揉头。天容整日积攒的劳累一扫而光。接着，她卷起他上衣，轻轻揉捏他的乳头。天容也曾享受这种按摩法，却无如此舒服，身子酥软酥软的，魂好似轻轻地往上飘。少刻，天容稍微定神便问：“这不是违规吗？”姑娘答道：“也不算违规，其它宾馆按摩也是如此。”
“那为何要放下窗帘呢？”“那是为了不让员工和其它技师看到，毕竟是正规的足浴坊，只供贵宾享受。虽不违规，也不能普及，老板说，此法一普及，便会不断升级，黄色的、淫秽的勾当便会如潮水般涌来，最导致宾馆被查封。”这一节钟，天容真是天仙似地享受。
推拿完毕，天容刚要下电梯，苏助理追过说：“郭经理请您再到经理室，要我带您找她。”“好的。”天容道。
天容第二回到经理室，郭经理握住他的手说：“大诗人，上回真对不起，让你白来一趟！我想……”“铃、铃、铃……”电话铃又响了，郭经理立马接电话：““喂，什么，又有旅游团光临……好，我安排。”“真对不起，又摊上公务！”郭经理对他说后，又使唤苏助理：“你带大诗人再到8楼去，仍我买单，请他泰式按摩！”
天容跟着苏助理进入豪华单人房，室内铺一张双人床，墙上油画更加色情，多位赤裸裸的外国美女不同姿势卧躺着，斜对面是一浴室，桌上一瓶开放的康乃馨，充满浪漫色调。苏助理说：“您放心享受，这里超级安全，官老爷都来这里消遣。”话后，苏助理含笑退去。
瞧这摆设，听苏助理诡秘的话，天容如入梦里，也许今日能开荤。等瞧着吧，看戏怎么上演。少顷，一位高挑姑娘入内，大方地问：“先生，我为您服务满意吗？”
天容端详姑娘，细而长的眉毛斜着向上方延伸，一双单凤眼也向上挑，鼻子高高窄窄的，椭圆形的脸庞不大，同身材相当匹配。总体说来，是个美女，加上胸前丰满的乳峰，令人欲火燃烧。为了掩饰直楞楞盯她的尴尬，天容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老家在安徽。”
“安徽好啊，安徽美女多啊！以前，近家的巷子开个面馆，掌勺的安徽姑娘，美得让人过目难忘，和我关系不错，差点成一家子。”
“你看看你，嘴刚咬过甘蔗似的，甜到人心里去。姊妹们都私下传，说你是桐城当代唐伯虎。大部分姊妹却说，唐伯虎哪敌得过人民币，只有像我等才尊敬和崇拜唐伯虎。”
“我哪里比得上唐伯虎，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哪样拿得出手。”
“但你能用诗哄得助理、经理团团转，这与唐伯虎相同啊！”
“见笑，见笑！”
安徽姑娘骑在天容身上，她的T恤半圆领口垂下，可瞧见到深深的胸沟，隐约看到突起的乳房。天容起初有点不习惯。她说泰式按摩就是如此。人若投缘，什么都挡不住。无人干预的空间，他们想说什么都可以，想干什么都可以。正因为如此，天容几回欲火难耐，想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然而，身份逼使他止步。为转移注意力，天容则醉心于享受异国情调的按摩。
一节钟穿堂风似地过去了。临出门时，苏助理赶来吩咐天容：“有空您还得去找郭经理。”
天容从电梯口折回八楼大厅。天容一眼瞧见一高个帅气的年轻人，眼睛扑闪着亮光，眉毛不粗不细，鼻子高而挺直，嘴巴标准，可称得上英俊青年，但脸太白可冠之奶油小生。苏助理见他着迷似的瞧，介绍说：“他是林经理，郭经理的男朋友，不久即将结婚。”
“您好，您就是我女朋友经常念叨的诗人吧！苏助理，你带他去经理室吧！”林经理嘱咐苏助理。
俩人又下六楼，第三回进经理室。郭经理微笑说：“您能为苏助理写诗一首，也为我写一首，好吗？”
“天啊，难题！苏助理陪聊六小时，方能提笔。说为难所在吧，欠郭经理的人情难还！我不习惯推辞，”天容边想边观察边落笔。不到半小时，诗成：
●假如
假如我是画家，
就精心描绘你的卷发
和你闪亮的眼睛，
让人看到画，
便会联想发光的宝石，
海上卷起的浪花……
假如我是雕塑家，
就倾心雕塑你的身材
和光洁的嫩手，
让人看到雕像，
便会联想波浪的曲线
白玉诱人的光华……
假如我是诗人，
诗的灵感就会汩汩而来，
娟秀的语言描绘你，
绵羊般的心灵美
和流水般的智慧，
让你的美出神入化……
天容签上名递给郭经理。她欣赏后满是笑意，说：“天降荣幸，我也得到才子真手笔！大诗人，这些送您！”言罢，把一大叠优惠券推到天容跟前。天容来者当收，数一数，共有三十几张，这意味能消受三十几回免费推拿，可省千把来块。
郭经理送天容下电梯，无拥抱他，但眼中射出两束灼热而深情的光。他知道苏助理拥抱出于佩服和崇敬，而郭经理的眼含爱慕之情。天容是过来人，熟悉和感知这种感情。在静无他人的电梯里，天容也想把她揽在怀里，但理智告诉他，她有男朋友，而且与他已相识，自然不能抻出手去。思想还在激烈地斗争着，电梯已降至一楼，他与郭经理“拜拜”道别。
三年后，天容遇到郭经理。她推着一辆小三轮车，两岁女儿坐在车上。郭经理目光依旧脉脉含情。她告诉天容，如今在金陵酒店当经理，有空到那里玩。一回想郭经理深情如海的眼睛，他经常问自己，容貌不咋地，且是中年人，何来那么大吸引力？三十几回免费推拿，那愉快和舒畅没齿难忘。
四
隔天黄昏，斜日西沉，渲染天边红霞，抹在白色西式宾馆上，像镀一层薄薄的红纱。天容拖着倦身，步入“才子足浴坊”，直上8楼。苏助理问：“大诗人，您又想来为哪位技师写诗？”
“提供有品位的，灵感自然飞入瀑布。”
“好，请出足浴坊台柱1号，包您诗思如泉。”苏助理善于经营，把他领进“北京”足浴室，“您躺着休息，1号随即就来。”
台柱，到底多漂亮？像范冰冰、巩俐、章子怡、孙俪……他脑中闪过一张张照片……
片刻，来一姑娘，眉如柳叶，眼睛乌亮乌亮，脸如瓜子上宽下尖，皮肤细腻白嫩，大约1米.60的身高。靓丽少女见天容长久眼珠不动地凝视同，便细声轻语问道：“先生，您看什么呀？”
他脸发红点发热，低头回答：“我好像见过你。”
“不可能的的，我们第一回见面。”她微笑地说。
天容闭眼，努力核对记忆中的相片，仍记不起她唤何名，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说：“不对，我就是见过你。”
她脸泛微红，莞尔一笑：“人家说我像周涛。”
“对、对、对，像周涛，不过，周涛化装后比你漂亮，卸装后，你比她漂亮。”
“你可真会说话。”她脸红如霞。
“我今后就叫你小周涛。”他征求意见。
她不做声，算是默认。
小周涛边给天容洗脚，边告诉他：家在浙江山区，畲族，前不久泥石流像凶猛无比的恶龙，摧毁山庄、树林、稻田……栖身的草寮被冲垮，幸亏家人不在其中，保住生命，却无居所。政府虽发救助，却只能维持基本生活。弟妹学费又如重鼎压肩，为减少家庭的经济困难，上到四年级，她便辍学，外出打工，补贴家用。
天容掏出五十元：“我本慷慨一点，但自己也不宽裕，一点小意思请你收下。”
“喏，看禁条！”她指向墙上铁牌，上面四个工整红色美术字：谢绝小费。
“这哪里是小费？是捐助灾区困难家庭的小款。”天容解释道。
“不管什么，我都不能收。畲族风俗以自己劳动挣钱为荣，不吃便宜饭！”小周涛说。
少数民族少女的心灵像山泉般清澈、纯洁，这在足浴坊中极为罕见，绝大多数技师都视钱如命。她犹如秀木高林，令人倾之。天容以玩笑驱走沉闷气氛：“你不收钱，我常点你，也算是一种扶贫方式。”
“您洗脚，没有享受？”她吃吃地笑着反问他。
“我享受可挑别的技师。”天容道。
“别争了，姐妹们都说你写诗特别好，给经理和的两首诗，大家夸得上天。您念一首给我听听，好让时间过得快。”她充满期待。
天容向来不拒绝美女之求，考虑程度小学四年级，总得选一首浅诗。于是他诵：“《初恋》火红的凤凰树下……”
“美极了，一种很真很真的感情流露。”她发表听后感。
“你几岁，竟然这么会品赏，真不像初小程度。”天容惊奇地问。
“十九岁，怎么样？”
“你理解能力很强。”
“生活就是一本书，我觉得你这首诗又纯洁，又情真！”聊着聊着，时光伴着谈话流水般而过。
回家后天容暗自忖度，小学还没毕业，悟性如此高，作足浴，浪费！星期六，天容携带诗集，上8楼点1号。小周涛见天容如约点她，很是高兴。她边揉边聊：“我是下等人，不敢求您，可又非常期待能为我写一首诗。”
“什么上等人下等人，给你写一首。”言罢把诗集送给小周涛。她非常感激地说：“我一定认认真真读它。”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地，钟已结束。天容仍待在足浴室，叫小周涛半个小时后来取，随后龙蛇飞舞地写：
●畲族的少女
天上飘落一朵彩云
深山流出一溪清泉
清泉送来一枝清华
玉立的是亭亭的水莲
红脸微漾笑的涟漪
轻摇你梦中的痴迷
含着茶香的柔声细语
缭绕山乡风光的旖旎
心寮遮挡生活的风雨
纤手抚平日子的崎岖
坎坷在脚下化为舒坦
步履怎有一丝的迟疑
黑眼发亮，柳眉依依
目光朝新的原野耕犁
遐想的心比天空还辽阔
渴望升起迷人的云霓
时间一到，小周涛回足浴房，接过诗笺，诵读后，满足地说：“写得绝妙！”语毕，突然张开双臂，把天容紧紧搂住，丰满而富有弹性的乳房贴住他胸脯。天容有生以来第一回领略少数民族少女野性的美。他难以自控，顺手抱住她。啊，多么美妙和令人心颤的时刻，从未有过的征服感幸福感涌上心头。他祈盼此状态永远持续，永远沉浸在难言的愉悦和欢快中，可耳边好似响起聩耳声：天容，你是个人民教师，怎么能风流不止呢？职业性的责任和警觉逼他说出：“放开，我是教师。”一听此话，小周涛手往回缩，羞涩地说：“诗使我失去理智。”
“小周涛，你月收入多少？”天容转移话题岔开尴尬。
“两三千。”她回答。
“比我工资还高，不过是赚青春饭，年纪一大自得出行。还有，诗集看了吗？”
“我天天看，诗有的很豪放，有的很细腻。”她谈阅后感受。不可思议，初小程度竟这么有见地，肯定是是璞玉。他顿生主意：“你很聪明，长期干服务业不行，一有空，到我家里或学校，给补习功课。”
“谢谢好意，如今文化不吃香。你看看，足浴坊那些初中毕业、高中毕业的姊妹，哪个工资比我高。再看看来这里消费的大款巨富，有几个文化高？”小周涛以切身体会谢绝道。
文化真的没用吗？不会的，小周涛仅观察社会表面现象，没有思考更深层次问题，素质高生活质量自然高。他打个比方对小周涛说：“文化高与文化低生活是有差别的。譬如，文化低的大款买一台大尺寸的液晶彩色电视机，文化高的农民买一台黑白电视机。两人同时欣赏一部电视剧。你说，谁对剧情和剧意理解得透彻呢？”
“自然文化高的理解更透彻。”
“所以说，学文化不会错。”
“我好好想想吧！”
没料到天容免费为小周涛补习，她还不愿意。
一个月后，天容又毫不选择地点小周涛。她心情沉重地走进足浴房，眼眶睛四周布满黑晕，往日地亮彩不再，从灰暗的脸可感受生活给予她的重压。“到底出什么事？”天容问。
“才寄去两万准备建房，谁料父亲得了重病，钱一花而光。现在重新积攒钱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才能凑足钱建房？”
两万积攒两年，以年余一万计算，建房十万元须储蓄十年。到时物价一涨还不知顶不顶用。以何方式帮助呢？钱，自己倾尽衣兜仍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况且她也不接受。不是认识不少千万级以上的老板吗？假如小周涛文化高点，又有能逢迎人的巧嘴，推荐当个推销员，攒钱更加容易。天容思忖再三，对小周涛说：“只要愿意学习文化，补习到初中程度，便介绍你去找赚大把钱的工作。”
“真的，走运了！我愿意！”她脸上乌云尽散挂满微笑，“老师，您尊姓大名，好称呼您。”
“我姓李，大家叫我李老师。”
“李老师，打从认识就觉得您与大多数人不同，那些大款啊，老板啊，仗着兜里几个臭钱，整天想占便宜，说起话来粗鲁、野蛮，而你斯斯文文的，总能增长我们的知识，而且心地善良，难怪上下左右都对您很好。”
时光之河在谈话中流得特别快，转眼间又过一节钟。临走时，天容告诉她说：“你得去找我补习。”“会去的，放心吧！”
一日放学后，办公室只剩程老师、副校长和天容。小周涛戴着太阳帽，穿着吊带裤和黄色上衣去学校。副校长和程老师又呆又楞，翩翩少女竟来找老头。
小周涛“J、Q、X和Z、C、S”老分不清，天容耐住性子纠正其发音，一小时才搞定。随后，给她讲怎样分析课文和概括中心思想。小周涛灵气十足，很快掌握。告别时说：“李老师，今天很愉快，拜拜！”
小周涛走后，副校长对程老师说：“李老师相貌平平，个头特矮，却神通广大，哪里都勾得美女。你作证，九寨沟时，大家奔山上游玩，他和俏美女导游热谈一个多小时；韩国时，又把韩国女导游搞得团团转，她不仅拥抱李老师，还拍照合影，今天又勾到美少女。”
“想歪了，她是我的学生。”
“李老师，介绍介绍经验，你如何跟女孩子特有缘分。”副校长问天容。
“一心善，二透明。”天容回答道。
……
接连几天，小周涛都来学习。天容教她自学方法。小周涛如登台阶，几个月工夫便通透初中课程。一天，天容告诉她：“你的能说会道，模样又好，去搞推销，准有出息。”
“真的，我是那块材料？”小周涛高兴地问。
“准没错，我工农商学兵仅兵没当过，相人很准。有个朋友叫钟永乐，擅长推销，你先跟他学。还有朋友吴天恩，开鞋厂，是大款，我介绍你去拿货。”
过了几天，手机响铃，天容接听，里面传来小周涛高兴得难以抑制的声音：“推销技巧已基本掌握，吴先生答应先提货后付款。要闯天下了。”
“好啊，终于走一条较有前途的大道。”
“谢谢您，李老师，是您引路。”
“外面世界很复杂，要注意自我保护。”
“我懂。”
“有空打电话来。”
“会的，放心。”
一月后，天容接到电话，小周涛告诉他说，她干得不错，就是累了点。天容告诉她说，先苦才有甜。
不久，小周涛寄来一封信，信上说她赚钱在镇上修建一幢新房，并夹一张照片：小周涛还以畲族姑娘打扮，青色绸缎做裤，外穿紫色叠春“虎牙裙”，腰间白色腰带，头发掺合红色绒线编成辫子，缠盘头上，成圆形状，额前几溜刘海，模样迷人。她站在新建楼房栅栏外，楼房别具一格，草寮形的房顶，建筑中西合璧。铁栅栏爬满三角梅，紫红花点缀绿叶，如诗如画。天容把相片和小周涛的近况告知女技师门，多人请天容牵针引线，为她们谋个好出路。
五
正当天容打算牵引技师另择大道时，友谊宾馆财源滚滚而来的“才子足浴坊”进行大装修，告示牌显示停业，天容自然许久没光顾宾馆。
炎夏的一日傍晚，玫瑰红的晚霞渐渐消退，足浴坊的霓虹灯闪烁七彩的亮光与落日余辉交相辉映，将汉白玉外墙辉闪得格外亮彩。霓虹灯发出明白无误且诱人的信号：足浴坊装修完毕，重新开业。
禁不住诱惑，天容神差鬼使地步入立棚。蜂腰、峰胸、玉立的迎宾姑娘瞧见天容，又热情又礼貌请他上楼。哇，装修后大厅令人眼前一亮，地板平铺乳白色和沥青黑的意大利瓷砖，犹如国际象棋棋盘。西侧，一座由奇石垒叠的嶙峋假山，增添幽雅和古朴情调，后面灰色砖墙爬满绿色藤蔓，勃发几分生机。假山下小池清可见底，几条金鱼悠闲地游来游去，此设计平添几分悠静、舒适。大厅中央沙发，三个顾客衣着尽是名牌，可能在等熟悉技师为其服务。
“终于露面了，李先生，对不起！今天宾朋满座。您常点的1号、70号、35号、10号、20号都上了钟。”郭经理对天容说。
“还有谁，我想当累。”
“7号，已30多岁，长相超乎普通技师。”郭经理推荐。
“好吧，点7号。”
服务台收银姑娘用圆润声音通过扩音器喊道：“请7号到‘武汉室’上钟。”
天容净桑后，进入武汉室，躺在床上，头枕两个枕头，观赏《士兵突击》电视连续剧。
“笃、笃……”敲门声而后的甜美声飘入耳内，“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进来的少妇，大约1米63，身材匀称，桔黄色的工作服领口低开，露出白皙丰满胸乳。她眼睛澄澈，如两颗水晶，柳眉上翘眼角上扬，高尖鼻子，红唇厚薄适中，同丽目搭成一张俏脸，多么妩媚动人。
“从未给你推拿过，但认识你。”少妇看他注目她的脸，打破静局说。
“藏在深山人未识，今天意外见到美女。”
“谁不知道你喜欢年轻技师。”
“人之常情，爽目爽心。”
“能不能朗诵姐妹们传诵的《初恋》和《秋约》？”
“当然可以。”天容不知第几回朗诵这两首诗：《初恋》……《秋约》……
“《初恋》带我少女时代，《秋约》回味无穷。”
……
少妇按步骤先按头，天容如觉软玉搓揉，倦意昏意同时消失。如今大款时兴找少妇当小秘，摸索出的舒坦经验使然。他觉得这她用力不轻不重，比年轻技师讲究技巧，推揉部位麻中带痒，舒畅如仙的享受如温暖电流从头部通往全身。
“老公是干什么的？”这回天容打破僵局。
“种田。”
“这漂亮脸蛋可找大款啊！”
“都是命呗，念高中十八岁那年，部队来江西挑选女兵，我被挑选上，政审时村长要我交3000元，便能顺利过关。家里当时穷得叮当响，哪交起款，村长不知咋弄，硬给刷下了。”
“要是上部队，凭你美脸可直入文工团，命运大多当官太太，可咒的村啊，让你命运天地两重天！”
“还不是，我恨透了村长！”
“孩子男还是女。”
“一男一女。”
“长得怎么样？”
“大家都说男的帅，女的俊。”
“不打紧，把希望寄托下一代。”
少妇边推拿，边同天容谈天说地：“一言难尽，两个孩子智障啊！老师隔三差五来告状，弄得我那口子也心烦。”
“老伴跟你差不多年纪，而且同村
。”
“神了，怎么知道？”
天容告诉她，以前曾黄岩村教书，村集体经济搞得顶呱呱。村里姑娘怕受穷，不愿外嫁，多与同村青年结婚生崽，不少孩子智障，难教得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全班成绩勉强及格，且是空前。
“同村结婚生的崽为何不聪明？”
“当然非所有同村青年结婚生的崽都不聪明，但可能性大些。你想，近亲结婚常生傻孩。同村结婚，以我推理，水土相同，比如此地缺碘，父母都缺碘，生的孩子自然也缺碘。都缺相同元素，孩子毛病可能多。”
“推拿顾客数你知识最丰富。”她点点头说。
“哪里，纯属瞎掰。不过，为孩子聪慧，除父母睿智外，别有措施。首先，男大女小。丹麦科研机构做过调查，发现老夫少妻后代都比较聪明，易出天才。后代智力较多遗传父亲，高龄智力相对成熟，而年轻母亲则能给胎儿在母体中创造良好环境，有利于胎儿发育，便易出天才。孔子父亲70多岁，母亲才17岁，相差54岁，便生个万世师表；俄罗斯最伟大的音乐家柴可夫斯基，父母年龄相差18岁；《钦差大臣》作者、俄罗斯散文之父果戈里，父母年龄相差14岁。曾看过一份资料，从普遍规律看，生个超常孩，男女至少相差9岁。其次，跟越远方人结婚越聪明。你看，杂交水稻为什么产量高，因为各个品种优势互补。美国总统国家安全助理赖斯、足球明星马拉多纳、歌星费翔都是混血儿。”少妇是高中生，天容故意卖弄点知识。
她一面听他侃大山，一面推拿，细腻而稍微冰凉的手掌轻轻推揉，而后像两把肉菜刀噼噼啪啪敲个不停。天容侧眼，真真切切的美人儿，眼睛和眉毛如化过装的演员，会发光，鼻梁如赫本，酷似夏梦的嘴吧。况且热天手凉，身体结实健康，难怪部队会看上。
少妇脸红到脖子，因天容眼睛发直地望她。为赶走羞涩，她把问题抛给他：“你理论一套一套，有无联系实际，讨个聪明娃。”
“当然，我和内人相差九岁，福建、河南远隔千里。儿子虽非天才，但挺争气。五岁获得中央电视台美术最佳创意奖，10岁荣获国际美术特金奖。两回荣获学校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一等奖，一回获得全国作文竞赛二等奖，五千多人筛选一千0多人，再考名列前茅，直入私立名牌学校，奖金两万。如何？”
“哇，两万，一年收入啊！”少妇眼睁得圆圆的，一脸惊讶和服气，手停推拿。
天容只见她陷入沉思。两万，对打工者数目不菲，自然相当震撼。
少妇转过头，神色彷徨慌张地望望窗子。玻璃窗已重新整治，玻璃全切割掉，挂绿色塑料葡萄叶和一串串紫色塑料葡萄。因为空隙多多，经理和服务生如经过走廊，可听到里面谈话，动静不能保密，客观抑制顾客和技师的调笑和淫情。少妇看外面空无一人，寂静无声，脸涨得通红说：“你给我生个孩子吧，你四、五十岁，福建人；我三十一岁江西人。还有你特别聪敏，符合生聪明小孩的条件。”
天啊，做梦也没想到一番关于优生的乱侃，引发少妇荒唐怪诞的念头！他又扫她一眼，脸色发红显得更加俏丽。平心而论，面对这般风韵的美少妇，绝对无法做到柳下惠的坐怀不乱。不是嫖娼，不是淫乱，而是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想到这，天容说：“可惜没地方啊！”
“开房，费用全由我出，直至怀孕。”她竟然来真的。
“我是教师，万一公安查房，被当作嫖淫处理，亏可大了！如活到九十岁，至少还可领一百万。”
“我们除住宿费用外，兜不揣钱，而且写张为生小孩的字条给你，可保无事。”
说得天容有点心动，豁出去吧！今生可再没这等的机会，能和俊丽非凡的少妇上床，心激动得迷乱与颤抖。
少妇看出他迷茫和动摇，趁热打铁地说：“怎么样，定个日期吧！”
天容正决定约时定地，脑海忽然浮现两人作爱时，粗鲁凶暴一汉子闯进，手持扁担像雨落下。不行，不能让人戴绿帽子。
少妇相当聪明，猜出他的担忧和疑虑，微笑地说：“没事的，这事以前同老公商量过，得到允许。”
天容再次决定相约时，眼前浮现儿子模样，突然想起很多问题，生的孩子也是自己的亲骨肉，财产以及诸多问题同先前儿子回产生许多纠葛。不行、不行，后遗症多如牛毛，牙齿一咬说：“生聪明孩子须更多条件，时间、饮食、双方的幸福度……”
少妇明白天容拒绝，遗憾和不乐随即写在脸上。按摩结束，不满和忧怨地瞪天容一眼。
天容不知是后悔还是庆幸……
“沉鱼落雁众娇花，午梦春心向锦霞。不染烟尘谁得似？任她楚艳与唐娃！”天容窃想，自己常在河边走竟然不湿鞋。
六
二零一零年咋暖还寒时候，天容接到上海世博会某文学团体的邀请函，请他为世博会题诗。邀请函精致华丽，印有越上层面积越大方形博物馆，为中国人特有的构思和设计，既有古典美又有创新因素。他接到函，想到友谊宾馆炫耀炫耀。见到苏助理，刚要掏出函，突来飞思，她对自己已是佩服和爱戴，再出风头显然越度，反出洋相。他脚也没洗走出足浴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一巷，发现新开陕西足浴坊，入内，瞧见墙壁挂图，是印有陕西紫阳县安康市平照图。他长知识，安康市环绕河，犹如岛屿山，顺着山势琼楼玉宇密集而高低不一地矗立，整座城一览而尽且十分壮丽。
“先生，您泡个脚吧！”天容顺着声音瞧去，不由得咋舌，小坊竟出天仙！大姐儿微胖，王晓棠的眼睛，鼻子非常出色地高耸，
嘴唇无可挑剔，唯一缺憾下颌微微向内，假如同列宁下颌平均而生，便是翻生杨贵妃。陕西出美女毫不夸张！“好，泡个脚。”天容道。翻生杨贵妃问：“您住在哪里？”天容撒谎：“住附近。”“做什么工作？”“教师。”“好职业，业余干些什么？”“煮饭、运动、写诗、写小说、泡脚、推拿……”
“您还会写诗写小说？”翻生贵妃问。
“喏，看这，”天容面对绝色美女，认为炫耀机会突降，“你出奇的美，我可以为你写诗。”
翻生贵妃仿佛见到阆苑仙葩的喜悦：“哇塞，世博会请您写诗，那我走了大运，国手为我写诗，那是祖坟冒青烟。”
……
自从认识翻生贵妃，天容三天两头往陕西足浴坊跑，友谊宾馆少去了。
不多久，与店里人全都认识。店主是翻生贵妃的丈夫，三十出头，朴实脸。竟有一个小姑娘，年方十七，初中辍学，翻生贵妃的表妹。两个年轻男技师，一个唤德仔方脸；一个唤雨生，目字脸，均二十几岁。
天容常跑这里缘由是爱欣赏和沉醉翻生贵妃美貌而不能自拔。一回，小姑娘给他泡脚，天却扭头，脖子不动目光直射侧面的翻生贵妃，她乐于天荣灼热和赞叹的目光投向自己。其丈夫看不下去忍不住，干脆搬来板凳坐其上面，横亘中间，挡住天容视线。她大为埋怨和不满，嘟嘟囔囔地说一句他听不懂的陕南话，干脆移坐天容对面，让他详详细细地观察。她对他的膜拜已超过对丈夫的爱。
来几回，天容便熟悉小店规矩，只兴排号，不能点号。墙上挂签谁名，谁泡脚，机会均等。一日，翻生贵妃问天容：“您何时为我写诗？”天容答道：“从今天算起，泡脚十回，便给你写诗。”她回：“你这仙女般级别的大姐儿，我得抓住外貌特征，这比较容易。要挖掘闪光的心灵，得须多多与你交流，方能题诗。如此说，从今天算起，你得给我泡十回。她答应：“那再九回。”
隔日，小姑娘给天容泡脚。她尖下颌，小脸蛋，眼睛不大总眯眯，面色白中透黄。
天容寻思，称她什么呢？好半天，才蹦出个雅号，他对她说：“称你小龙女，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小龙女高兴得抿嘴笑。
“你给表姐写诗，也得为我写诗。”
“好的，你为何不继续念书。”
“嗨，一言难尽。”小龙女开始讲他的故事：
我笨，不是唸唸书的料，又生性顽皮，成绩总在及格边缘。一回，藏几个蝈蝈到教室，老师课讲得妙趣连发，教室静如幽谷。突然蝈蝈一叫，秩序乱成一锅粥。老师脸色发青，狠狠地尅我一顿，下课后还用鸡毛掸打手心。我记恨，趁老师不在，在黑板上写：许玉秀，大坏蛋！你别笑，老师姓许名玉秀。老师查出我作案，从此没好日子过，更不爱读书，不久辍学。
“还真有性格。”天容道。随后操笔题诗：
●可爱的小龙女
老天赐给姣小的脸庞
精致的眼流出微光
虽无海绵吸足了水
却能在花花世界闯荡
吐出言语如此率真
直入人们的心窗
弱身板能挑生活的重担
无任前程坎坷或平坦
胸襟如此敞亮
对人无须一丝一毫的隐瞒
心窝淘尽过往污迹
清澈得如山间的流泉
无须人的时时监督
手脚却忙个不停
劳动比书本更能增智
没有手，眼仅为心而生
有朝一日创造神奇
让家乡人雀跃欢腾
递给小龙女，她醉了一般，拿给翻生贵妃看，翻生贵妃说：“一节钟便写表妹一首诗，为何我要十节钟？”
“你如仙女，只有长期观察，深入了解，仔细构思，认真打磨，方能写出有血有肉有情感能说会道，活龙活现栩栩如生的你。”天荣答。
也许受表妹诗的刺激，从此翻生贵妃非常霸气蛮横，仗着店主娘的身份，不管轮到德仔雨生还是小龙女，只要我入店，都抢先为我泡脚。男技师不满，告给店主，他怕老婆，无法子可治，一气之下，干脆转到别的连锁店，把店主让给老婆。
小店仅剩德仔、雨生、小龙女和翻生贵妃。为了得到诗，凡轮到小龙女和男技师，她便抢先。小龙女因是表姐，没意见。两个男技师可是怨气满怀牢骚满腹。翻生贵妃权力在手，更不把男技师放在眼里。
这样一来，每回上坊，翻生贵妃除上钟外，每回都能抢先上钟，同天容谈天。高中文化，自然谈得拢，生活、笑话、诗歌、小说、轶事、主持人……全成话题。
“您讲一个给我听听。”翻生贵妃要求。
“自编的段子。”天容娓娓讲起：
德州一女子名叫田姣，花容月貌，中可比陈红，外可比阿尔巴。她参加选美比赛，像搭顺风船，劈波斩浪，冲出省赛又冲出中国，再冲出亚洲，终于站在世界选美最高站台。世界选美美女如云，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她仍令众美女汗颜，唯一遗憾身高矮一点。比赛前几名各环节比分交替上升。田姣毕竟是田姣，不负众望进入决赛，与印度美女丽达争夺冠亚军。丽达虽无田姣艳色，但仪态、修饰、表情、经验等略胜一筹，缘于印度开办正规美女训练学校，凡参赛美女，专门严格训练仪态、表情等项目。田姣与丽达竞争白热化，最后关头，却落后一分。决定命运的时刻，主持人问丽达智慧题，她回答平平，只得三分。主持人问田姣：“你最怕什么？”田姣由于高度紧张，又常听人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禁脱口而出：“老鼠。”且忘说英语。亲友团全都叹气，大失所望。中国啦啦队收起“田姣，我们支持你”的旗子，满怀希望热烈的心仿佛掉到冰窟，冷到极点。
“Good！”主持人竖起大拇指，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回答……妙极！”
裁判一致判给5分。
“田姣，好样的，田姣好样的……”亲友团和中国啦啦队又从冰点升至沸点，声音如波浪有节奏地高喊。
赛后，在场听不大清楚的诸多记者不解地问主持人：“中国美女回答什么，怎么大声喊好?”
“中国美女回答是Love，太高深莫测了，只有中国文化才能孕育如此高超的回答：既怕爱别人，又怕别人爱。深不可测啊！”
“生动有趣，别开生面。”翻生贵妃夸道，眼睛竟生迷光。
第六回泡脚，天容又讲道： 田姣荣获世界选美冠军后，爱慕追求者如耕山队种植的杉林，一排一排的，数不胜数。田姣追求上进永不满足，赛后仅六个月，又去美国继续完成学业。临走前，她再三恳求德州市长，为了德州光辉灿烂的未来，一定要大力兴学，让娃娃们读书识字，学会数理化，走天下都不怕。直到市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慨然应允后，她才毫无挂碍离开德州。
田姣一踏上美国大陆，异国风光天宫似地吸引她的双眸。她走到大街上，老美频频回头，如看天生尤物。报纸头版头条连篇累牍地报道田姣回头率创美国新高。
龚大姐此回去美拍大片，一听田姣回头率高得惊人，路人趋之若鹜，大为不服。她心翻腾，堂堂的国际明星，难道比不上乳臭未干的田姣。龚大姐精心谋划巧妙设局，决定与田姣一比高低。
龚大姐高薪聘用30个国际知名的顶级裁判，雇佣20名如雷贯耳名闻遐迩的星探，经过一星期侦探，终于探知田姣10月6日上午要经过肯尼迪大街。龚大姐不停嘱咐裁判，务必准时到达，秉公评判。
6日早晨，田姣穿着穿着朴素得体，走在肯尼迪街右侧。所遇之人，无人不回头。龚大姐迈着潇洒步子，走肯尼迪街左侧，所遇之人，大多回头。
半小时后，龚大姐急不可耐问裁判。裁判告诉她：“田姣回头率100%，你回头率85%。”龚大姐方口服心服，长江后浪推前浪势在必然。
报纸披露此事后，田姣又一回名声大震，成为美国男青年饭前饮后的谈资。一日，她刚迈出门槛，便被记者团团围住，镁光灯闪个不停。一个记者问：“Are you a pretty girl？Yes or No。”(你是美得无可挑剔的姑娘吗？只能回答是还是不是。)
辩论舌尖齿利的她张口结舌，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第七回泡脚，天容又讲新段子：
泉州人好饮酒对对。一回，新聪、程宁、德兴等几个哥儿们饮酒。新聪好对对，指着满桌的虾、鱼、螃蟹……酒等说：“对出对子方能吃菜！”
“九节虾”，新聪求对。德兴一言未发，张开五指抓虾便吃。新聪愠色：“怎么违约？”“何违约之有？”德兴伸出五指：“‘五爪龙’对‘九节虾’，这叫形对。”新聪哑然，暗服。
“剑南春。”新聪出第二对。德兴夹鱼便吃。“不对，岂有两字对三字的？”“何以见得？‘夹鱼’对‘烧酒’，是工对。”语毕，倒一大碗酒豪饮。新聪无言，二服。
如何治住德兴？新聪侧望窗外，灵感一来：“石柱”，德兴提起螃蟹大脚，剥壳剔肉而食。新聪大笑：“石柱和螃蟹虽都是名词，意一点不对。”“差矣！绝妙之意对。石柱是‘竖立’，螃蟹是‘横行’，妙对、妙对。”德兴回道。新聪三服，程宁也服，三人痛快地吃菜饮酒。
“好听。”翻生贵妃自然服。
第八回泡脚，天容题材翻新： 我们上山下乡的地方是东埕柳家村，知青4女5男。女知青又李菲菲、吴秀慧、张梅英、陈玉玲。其中，吴秀慧沉鱼落雁，朱唇粉脸，柳腰峰胸、人见人爱。男的叫郑大伟、王福星、李佳楠、蔡华盛、翟志明。郑大伟为知青队长，大伙儿除参加集体劳动外，还要上山砍柴，供烧饭烧水炒菜煮汤等。
这天，志明床上贪眠，被队长喊起来，准备去砍柴。志明睡眼惺忪，嘴巴嘟嘟囔囔，满心怨气，无可奈何地跟着走。
8人在晒谷场集合，唯独秀慧没来。队长发问：“为何秀慧没来？”
菲菲凑到队长耳旁，低语一番，队长点点头，发出命令：出发。
志明不服，质问队长：“秀慧长得漂亮，你就网开一面。她可以不去，我也可以不去。”队长发怒：“秀慧是个女同志，今天有生理问题，请个假，我准了。”
志明道：“女同志生理有问题，男同志生理也有问题，我也请假。”
话音刚落，女知青“扑哧”一声，全笑了：或捧腹大笑，或笑得前俯后仰，或笑得掉了眼泪。大部分男知青愣了，志明如坠云雾山中，不知女知青笑什么。队长忙把志明叫到一旁，耳语一番，志明这才毫无怨言，一起去砍柴。
这哪能怪志明呢？年大的知青尚不知缘由，志明年纪最小，怎能明白事儿呢？况且，城里把这事儿称为“例假”，他们毫不知晓。志明被嘲笑之后，队长抽空给知青们普及一些生理卫生知识，福星说：“月经来了很难听，女知青听后会脸红的，我们起个代号吧！”
“我建议叫‘生理来了’。”佳楠道。
“不好、不好……”大伙儿一致否定。
“不然叫‘月来了’，怎么样”华盛建议。
“不好、不好……”大伙儿又一回否定。
“叫‘洪（红）先生来了，怎么样？”志明根据队长的描述起了个名。
“好、好、好……形象生动，表意准确。”大家一致赞同。
从此以后，哪个女知青来例假，队长就宣布某某洪先生来了，请假。当然，就当时女知青的思想觉悟，绝无女知青因懒惰而谎报“洪先生来了！” “好笑。”翻生贵妃听后哈哈大笑。 第九回泡脚，天容仍讲知青题材： 春节将近，柳家村知青宰了自养的猪，准备操办丰盛和令人口馋的晚餐，让别的生产队知青同饱口福。
按照惯例，饭菜皆盛于脸盆，脸盆须冲刷一遍又一遍。当佳楠去盛红烧猪肉、炒青菜、菜汤……时，菲菲、秀慧、梅英、玉玲齐声制止：“不行！”
“为什么呢？”华盛问，“一贯如此啊！”
女知青面面相觑，无以言说。
华盛欲把猪肉舀进脸盆，女知青又齐声喊停：“住手！”
“为什么？”华盛不满地问。
秀慧含羞道出原由：东埕地属山区，山高水冷，天寒地冻。农民一到冬天，冻得手烘烤炉。夜晚寒气逼人，虽不像东北滴水成冰，也冷得牙齿直打颤。女知青谁也不愿意到户外棚厕解手，男女脸盆皆当尿盆，隔天冲洗几遍。男知青睡得迟，始终无人发觉。由于牵涉自己吃饭卫生，秀慧不得不说。
此顿会餐，只好向农民借碗具。
事后，男知青一旦想到用尿迹洗脸，便恶心地奚落女知青一番。 天容同翻生贵妃心犀相通，谈得火热，除了把丈夫气走外，还经常抢德仔和雨生排号，弄得两个男技师吊儿郎当，经常不来上班。最后连小龙女班也不到店里，整天去打牌。足浴坊仅剩翻生贵妃一人撑着，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得到天容写她的诗。 还没泡脚第十回，翻生贵妃近乎哀求天容：“足浴坊几乎倒闭，看在我们的情谊上，您马上赐诗一首！” 天容拗不过她，同时觉得自己把店整倒，有些过意不去，即写道： ●凡间的翻生杨贵妃 仿佛坐上光速飞船穿越唐朝 竟逢胜似六宫粉黛的杨玉环 拍拍脑袋竟非寝中做梦 眼生生的仙女如落九天云端 那葡萄般的眼珠能生百媚 摄走心魂能醉倒千万儿男 忘年之交却超那青梅竹马 年龄不是难跨的感情栅栏 不顾一切寻找心能神会的伙伴 世俗的眼光抛在身旁 只要心中愉悦欢快满足和幸福 任凭刁难、抗拒、讽刺和背叛 洗涤污泥浊水磨掉石块的棱角 时间恍若山涧轻轻流过的清泉 澄澈溪水把晦暗心理漂得白亮 终究汇入河江掀起大海的波澜 人的心思如此地奇妙不可思议 简直有时像天上随心的神仙 两人世界别有一番的奥特 比水柔比花香比蔗甜 契约有天大的跨洋规划 把足浴坊办到大洋的彼岸 让洋人尝尝中医的卓越 中华文化至美至博至深至善 眼光能泄露内心的秘密 爱意写在脸上无须口言 默默无声却彼此心知肚明 胖胖嫩手推揉诠释心中的眷念 人的一生如能遇到知己 一能足两超常三如坐金銮 皇帝即使三宫六院三千妃子 唐明皇唯有贵妃让他心满 头额皱纹解为爱因斯坦的深思 美女心怀中的睿智能超风度翩翩 这是不合常理超乎想象的爱慕 中国俗语曾说美女常伴拙夫眠 诗笺给翻生贵妃，她喜得难于言表，差点儿抱住天容，那神色更是说不出的诡异和甜蜜。 过几天，天容再来陕西足浴坊，门已关闭并上一把锁。他自知由诗而引起一系列变故，心中深深地责备自己和很久不能消退的后悔且又加上伤心和惭疚。 七
天容丢魂似地脚不知朝哪个方向迈动，走入福寿巷，兴奋又惊奇地发现巷头开设又一间陕西足浴坊。他不请自入，四十多岁的壮汉和足浴坊所有人齐声喊：“欢迎光临”。 壮汉厚嘴唇，脸暗铜色，目光不那么有神，身旁一妇女正为顾客泡脚，其面貌一般，眼睛偏小偏细。西侧一青年，一少妇。青年脸庞小而尖下颌，少妇长相普通。经常来泡脚，天容便同他们一家子全熟识。青年名叫黎明，店主是其父亲，唤成伯；妇女是其母亲，唤张婶；少妇为黎明媳妇，唤王静。 天容三天两回地往新足浴坊跑。几天工夫，与成伯、张婶、黎明、王静都泡个遍。王静虽不漂亮，但按功明显胜于其他三人。她推揉细腻柔和，比瘙痒重一点，比重推轻许多，自然贻与顾客带来身心舒服与愉悦感。她话不多却能直击点子，因而勾起天容的谈话欲。他说：“认识陕西两个妹子，都是超常俏丽，我都赋诗给予她们。” “我可是面容平平，漂亮根本算不上”王静道。 “心灵美重于容貌美。除非面目丑陋，长相好与长相一般，我皆一视同仁。”天容道，接着唸汉中美女苏姑娘和翻生贵妃的诗。 “写得确实好，如同见到两位美女。像我面容这等普通的女人，你能写诗相赠吗？” “当然可以，我一般能抓住人美在何方的特质，写好诗歌。” 成伯、张婶、黎明皆感奇怪，一贯缄默不语的媳妇与天容谈话竟如拧开水龙头的水不停地往外流，仿佛变了个人似地。更奇特的是，天容若进店，王静正与别的顾客泡脚。不管是成伯、张婶或是黎明，无不马上停下手中的活计，把王静替下来，让她为天容洗脚。有此特殊条件，王静成仿若成为天容的专属技师。 一回，王静正为一位长者泡脚。黎明一见我入店，马上替下王静，让她为天容搓脚。黎明移位后指向教授又指向天容说：“你们都是老师，他是教授，你是小学老师。” 教授戴金色眼镜，学者模样，仅是灰色大衣陈旧钉有补丁，一见同行便问：“你月薪多少？” “五千多。”天容答道。 “我每月退休金才四千多元，小学教师竟超过教授。” “我原本月薪也很低，2014年才一千三百元。2017年后，工薪才哧溜哧溜往上升。” “这不合理，小学老师月薪竟可与大学教授比高低？你什么程度？” “大专。月薪不低是托第二代第三代领导人的福，他们示意《教师法》规定，小学教师的待遇不低于公务员的待遇，并强调小学基础十分重要，可影响到将来成不成才。这一正确决策直至2017年后逐渐落实。到2010年，我月薪是2014年的四倍。如无比较高的工资，我岂能经常来泡脚，与您相遇呢？”为了转入主题，天容把月薪扯上泡脚之事，“不过，你是2006年退休，退休金才偏少。我如退休，退休金可能也只有四千多。” 天容的圆满回答让教授不再言语，他若有所思道：“也是，大专学历跟我大学学历差不了多少。” 此后，王靜为天容泡了十几回脚，两人熟若兄妹。一日，她正静心凝气地给天容揉搓推切，成伯却喊道：“天容小弟，有个靓女要找你。” “停一下，我出去看看。”说后，天容走出门外，一眼瞅见曾处过的对象新英。她眼睛红肿，原本桃花色的脸变为深红，呜咽地说：“我与丈夫已经离婚。”天容一震，如烟的往事逐渐清晰： 自从退出同红玉的初恋，亲朋好友老师不知介绍几打对象，跟红玉相比真乃是十分仅有两三分，天容自然是一一婉谢。唯一接近红玉面容且有八分其美只是婉茹。其身高一米五八，与红玉持平，皮肤比红玉黑一点点，眼睛比林心如大，稍微金鱼眼。她下颌微翘，胸峰高耸，唯一缺陷学历小学四年级。这个不怕，天容身为老师，辅导她到初中水平无须费多大力气。 相亲地点约在婉如家。天容跟婉如父母聊政治谈经济探讨生活问题，过程十分融洽，并得知其大儿子庆顺开工厂，已赚三千多万，修建一座豪宅可比宫殿。要知道，八十年代万元户已经相当富足，三千万应是如今几十亿万级。话谈许久，双方皆无所弃嫌并满意而欢。随后，她母亲安排天容同婉如相见。而自己操忙别事。婉如开始些许害羞，仅仅问一句答一句。一阵子后转入主题，如烧开水逐渐火热。婉茹说：“我文化低，还唸不到高小。”天容说：“没关系，小学初中语数我都能辅导。”正聊得彼此顺心和欢畅，婉如母亲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煮鸡蛋，天容由于长期伙食不佳，便一口气把四个鸡蛋吃个精光。 回家后，父亲问天容：“谈得如何？”天容答：“ 还顺利，她母亲煮四个鸡蛋，我全给吃了。”父亲说：“哪能四个全吃？只能戳破一个夹小块吃，即表示你相中姑娘，吃光显得如饿鬼，一点也不斯文。”“没事，全吃彰显我完全同意。” 果真如此，婉如一家对天容相当好。一放学，天容便往她家钻，上下左右全谈得拢。可意外却在一晚发生，婉如父亲谈道反右派最高领导整到彭德怀时，天容纠正道：“不是1958年反右派，而是1959年反右倾的事。”婉茹父亲道：“那时你还小，懂得什么？”天容辩道：“我是小，但我可以看书。”对还未成老丈人硬扛硬争，自然引起他不满与愤怒，两人不欢而散从此断绝往来。 不久，天容调到友谊学校，担任初二、初三年及小学五年级的英语。友谊学校建在苍龙河边的一块几万平方的巨石上。学校教学楼两层，第三层是钟楼，一敲钟，声音悠扬，能响遍整个振兴镇。从原来在龙山上的学校水畔学校，天容身份自然提升一等。原来天容曾羡慕并托人介绍的黄燕家就住在振兴镇。天容个头矮小，黄燕身材标准且是桐城汽配厂的厂花，皮肤白而纯净，眼是眼，鼻是鼻，嘴是嘴，无一可挑剔，貌可与红玉相匹敌。这等条件，当时自然婉言挡住天容的追求。这回，田荣成为黄燕镇上的老师，她回心转意倾然同意。按天容择偶标准，容貌不输红玉应当满足，可因为特别奇特的原因，天容这是反而不答应。为此，天容为黄燕的反转专门写一首诗：
●枫叶 红叶纷纷落下 你轻轻走来 伸出纤纤的细手 道一声：再见 我在小路上徘徊 枫叶呼吸我的悲哀
又一年春暖花开 你缓缓走来 望着身旁的枫树 含情脉脉 我采下一片新绿 已不是去年的色彩。
黄燕和婉如同在桐城汽配厂，厂花定然容貌第一，婉如容貌第三。此等美貌，天容应是求之不得怎么回绝，令人匪夷所思。原因这里卖个关子，暂且不讲。先讲一日华灯初放，婉如电话约天容到承天寺前一谈。这个时间与黄燕回转心思的时间段相近。天容到达地点，昏暗灯光下仍能看出婉如面容憔悴。婉如说：“你去向我爹认个错，我们的事仍然可成。”天容道：“我又没错，道什么歉？”他的回答使她万分失落和无望，只能悻悻而走。 不接受本来朝思暮想千般爱慕姑娘转意的回应，缘由谁也想不透。 原来，天容任教的初中学生不止三个对他情有所钟心生爱恋，而且个个貌可比红玉黄燕，年龄又比红玉黄燕小四岁。其中最俊丽的天容给她起个雅号叫斑马，因为她常常穿一件红色而有黑色条痕恰似斑马的外衣。斑马面容仅差红玉一点点，整体却更窈窕。她嗓音极好，唱：“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跳下上岗，走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让你仿佛感觉泉水在你耳边发出那令人心爽的声响。第二名敏琴眼如秋水清澈，美人儿名副其实。第三名雅玲面容不差，身材令人欣赏。小学学生也有三名佼佼者，第一名个头较矮，颜色媲美陈晓旭，名唤丽丽。第二名新英，皮肤如嫣红的荷花，牙齿如雪。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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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9 1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