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陸不屑下,肿沓钟駢亍P鲁?磯壕疲?胙诒碳嗰唷?/align]
借問新來姊,何處來香車。邯鄲女微答:今年十七餘。
雁門來邊警,且來避須臾。須臾何足避,不過惜殘軀。
女子重顏色,男兒恥懷居。儂觀郎君質,猘兒虎豹駒。
此時不樹勳,老大復何如?酒酣兩耳熱,彈鋏歌嗚嗚。
明日市軍械,匹馬挑強胡。一鼓蕩漠北,再戰虜單于。
衛青不為傑,鄧禹信非夫。吾意所嚮往,惟有孫伯符。
《遊杜家壩》:
春言夜行遊,啟扉出西里。清暉既媚目,湛露未沾屣。
寥寂謐群居,屏營眺幽涘。洲渚近回複,林巒遠邐迤。
淙淙新湍豗,淡淡孤煙靡。入舟揚吳謳,遵陸唱楚只。
野草豐長坂,樹影沓積水。玩景獨自得,遇物咸可喜。
回顧紅崖幽,極睞來谿泚。坦步幽人貞,周道君子履。
褰裳就歸途,嗒然忘所以。
又曰:
明月似半珪,湛淵如匹練。雲氣濛空水,原野凝霜霰。
天際層巒碧,溪中白石爛。瀨滍懖惠z,林貞色常茜。
《懷伯常向十八》:
空翠清秋色,蒼茫萬里心。遙知湘水廣,不及客思深。
賈誼將陳策,昭文獨鼓琴。石亭一揮手,風雨到而今。
《秋日同向師棣遊龜山》:
山風吹夢飛入雲,秋林月黑老魈嘯。淒雨敲瓦天猶昏,野煙蒼蒼鬱古廟。
藉草雖溫睡難酣,爭起披衣燃荊燎。汲水滌釜烹朝餐,坐俟天明恣歡笑。
東方倏起出門看,白雲連卷未入竅。四山一色渾不真,俄頃千狀畫難肖。
扶筇魚貫陟崚嶒,尋幽詎容辭泥淖。眼前老樹糾復拏,耳畔山鳥啾以噪。
喟然浩歌天地深,百感茫茫起憑弔。世事何代無盛衰,叔季亙古紛奸盜。
安得良牧臨茲邦,編氓長年樂耕釣。山澤險夷亦何常,有時雄區非衝要。
況聞善守重門戶,經營豈獨堂與奧。
“東風靈雨咏離憂,入洛歸吟大陸愁。我欲避君天不肯,不然捶碎湘綺樓。”
嚴咸,字受庵,湖南潊浦人。其詩沉博雄鷙,為湘綺舊識,湘綺稱許:“少有穎慧,賦擬楚辭,詩通昌谷,文兼唐、魏之勢。”曾與之相約歸隱九疑,然因被讒言所困,憤而以二十八歲即自經而卒。
“訪余長沙,出示新作,沉博絕麗,有士衡之意。余驚喜傾倒,私獨畏之。”更說:“誰使我肆恣而無畏者,非君死之故耶?”頗有郢人逝矣之慨歎。
台北:鼎文書局1979年2月版《湘綺樓說詩·嚴受庵》卷二頁35、36。
向師棣,字伯常(麻陽水人),向先浚長子。咸豐中,學政張金鏞品第人才,為湖湘七俊之目,而漵浦有二:一師棣,一則其中表弟嚴咸也。同治二年(1863)癸亥十一月二十五日戊辰,前因李鴻章奏請飭部揀發州縣二十員前赴江蘇差委,內有貴州舉人鄭珍、貴州舉人莫友芝、湖南候選訓導向師棣、候選知縣鄧瑤等,均著發往江蘇以知縣用。並著吏部查明各該員原籍地方,行令各該督、撫,飭令迅即前赴江蘇差委。同治三年(1864)甲子,向師棣游曾節相幕,一見寄之。任以支給,出入數百萬,無絲毫紊,年余,保上元知縣,不受,益敬禮之。款接逾於所親,一應軍務,咸資參贊。未幾,奇疾,節相日三視之,雖軍書旁午,日必臨問。卒時設奠於帥幄,輓以聯云:“與舒、嚴並稱漵浦三賢,同蹶妙年千里足;念吳、楚尚有高堂二老,可憐孝子九原心”。
卷四
舒夢齡140 舒燾140 諶瑤145
舒夢齡(1785—1854),名學良,字蘇橋,號子鶴。漵浦花橋人。道光二年(1822)壬午閏三月二十一日丙申,參加壬午恩科殿試於保和殿。閏三月二十五日庚子,中第三甲第一百九十一名進士。四月初四日戊申,引見新科進士,舒夢齡改為翰林院庶吉士。道光三年(1823)癸未四月十九日戊午,引見壬午科散舘及補行散舘人員。漢書三甲庶吉士舒夢齡以知縣即用。宰安徽巢縣,廉幹有治聲,課最。道光六年(1826)五月,巢縣西鄉湖滩生蝗,蔓延十余里,舒夢齡督農佃捕,六日殆尽。還在巢縣勸民植松、杉、桐、桃、枣、李、梨、柿、柑等經濟作物。是年主修《巢縣誌》,共编纂6册。道光八年(1828),舒夢齡纂修《重修巢縣誌》二十卷完成。升知州。歷任亳州、泗州。泗州濱洪澤湖,故多盜,舒夢齡設兵船搜捕,盜幾盡。遷知鳳陽府,護理廬鳳潁後備道。道光十年(1830),複調太平府。太平地卑窪,民田數苦水,舒夢齡教民修築堤垸。水不為災。任太平知府期間,為唐朝詩人賈島在當塗縣城外甘棠村的坟墓建“祭詩亭”,置祀田。道光二十一年(1841)辛丑九月初二日癸丑,飭太平府知府舒夢齡前往鳳陽、潁州二府,雇覓鄉勇,籌備堵剿定海英國夷船二十八隻。赴浙備遣。九月初十日辛酉,飭舒夢齡停止雇募鳳陽、潁州二府鄉勇。旋調安慶府,充江南鄉試內監試官,署甯池太廣兵備道,榷蕪湖鈔關。咸豐二年(1852)遷山東登萊青兵備道,修飭海防,盜倨鳞E,漕艘舶通行無阻。署山東按察使兼署山東鹽呤埂Y河鄟K資義舉,邑中赴鄉試者,為捐賓興;族中孤苦者,為置義田;俊秀者,為立義學。卒年七十歲,加按察使銜。同治三年(1864)十二月二十二日己丑,從湖南巡撫惲世臨請,入祀鄉賢祠。舒夢齡儒術為治,所至有聲。舒夢齡嘗鼎一臠,自知烹飪之美。舒夢齡詩不多見。
五律《過宜園,贈唐東溪》:
屋好秋藤護,苔防俗屐侵。谿山供老福,蘭芷說胸襟。
謝客緣多病,耽茶隻解吟。清持良自重,何必托朝簪。
七絕《舟泊銅陵》:
停橈晚泊銅陵縣,報到荒城有吏迎。消受蘭臺官鼓慣,又來江上聽鼍更。
《題來鳳縣王曉樓<冬青山舘詩>》:
干戈林列李家壇,五庫平開劍氣寒。不道涪翁香一瓣,至今遺落在人間。
開元風調建安骨,三百年來沒處尋。獨惜廣陵遺曲在,幾人知是六朝琴。
江左八龍早無我,吳中四傑已推公。詩名敢恥居王后,曾向旗亭拜下風。
舒時燾,字伯魯,舒夢齡長子也。詩才清俊,文亦宏麗,宗桐城。游京師數年,以諸生官戶部郎中。與上元梅曾亮、巴陵吳敏樹、仁和邵懿辰交最篤。居部曹數年,懷抱恒形於楮墨。曾文正公國藩官禮部侍郎時,與之甚厚,燾常以書劄相切磋,直切不少假,曾欽佩之。嘗謂人曰:“伯魯奇才也。然好作悲語,不稱其年,恐非福”。年二十七卒。著有《綠綺軒詩文抄》。
《論詩》:
楚中騷雅才,其端始屈宋。童夢拾香草,亦足資吟諷。
皇皇茶陵公,卓哉邦之棟。樂府寓規箴,高歌吞雲夢。
陶園最後起,神骨亦寒重。千鈞墜能挽,六馬奔可控。
遙遙百年間,後先誰伯仲?不惜去者遠,所惜來者眾。
山鬼嘯薜蘿,吾道嗟歌鳳。
《舟中早起》:
客路難為寐,推窗促放船。鐘聲敲短夢,鷹影破寒煙。
殘月忽在水,余星尚滿天。重裘霜氣重,坐對燭花奸。
《暮秋,郭外晚步》:
出郭縱遐目,秋色明遠皋。雲際一雁唳,寥泬天宇高。
霜林炫紅葉,醉眼凝晚燒。西風悴百物,曠野何蕭條。
獨居昧節候,城市紛喧囂。悠然適盼睞,頓令心境遙。
溪鳥度寒影,村人刈晚蕎。此意有誰識,長歌和歸樵。
《盧溝》:
盧溝橋下波粼粼,盧溝橋上多征輪。前車未入後車至,千里來踏長安塵。
橋頭胥吏跂足坐,車未進前先叱呵。不將漏水飽貪囊,縱有雙翼飛難過。
我來為看紫陌春,蕭蕭行李兼一身。填箱縱有書幾帙,知君見之應生嗔。
語君勿生嗔,嗔亦無所得。同是金門獻賦人,胸中差多數升墨。
君不見河東商賈富腰纏,南來官府多金錢。連箱累篋車接軫,帷中更有紅妝妍。
一樣車聲聞轤轆,不見車停見車速。幾串青銅值幾何,轉向輿夫助推轂。
狐威隻可施窮懦,枝頭些些爭幾個。眼中俱是上計車,彼此相看真無奈。
我聞古來設關為禦盜,今乃假此公行暴。隻知猛虎在深山,豈料貪狼當輦道。
稅務廳,崇文門,白日西匿天將昏。有錢送爾入城去,正稅到時仍重論。
《渡黄宿徐州隄上》:
青山無數爭來前,黃河春水流涓涓。三年燕趙飽塵土,眼明喜見江南天。
高樓倚空殊岝崿,蘇子風流渾如昨。滔滔濁水來昆侖,千古何人見消落。
層城華居十萬家,春來飛遍桃李花。通衢南北集行旅,夕陽煙火紛周遮。
長隄去水不盈丈,峨峨倒壓重城上。可憐性命輕蜉蝣,忍使兒童狎波浪。
朝廷恩大多靈威,歲發帑藏防隄圍。黃金百萬亦虛擲,居民苦瘠蛟龍肥。
間關一夕河隄宿,隔岸疏鐙出茅屋。夜半風聲若海潮,頓使危心生遠目。
君不見桃源口決十丈余,萬姓飄蕩都為魚。儒生歎息空道路,歸來還讀《河渠書》。
《採石,登太白酒樓放歌》:
樓前松柏風颼颼,樓外白浪如雲浮。朝發鳩茲暮牛渚,十年來往三勾留。
酹我一杯酒,澆我千秋愁。邀來娥眉萬古月,照此百尺之高樓。
高樓突兀人何在?風景蒼茫閱時代。騎鯨東海不復歸,天門孤負雙蛾黛。
宮袍鍘нz象存,揖君語君君勿嗔。讒君不必高力士,知君不必賀季真。
人間恩怨一杯酒,醉來眠去三千春。憶昔翰林初承詔,天子傳呼妃子笑。
詩成人羨沉香亭,時去誰憐夜郎道。夜郎道,幾萬里,人生天地無遠邇。
君不見胡奴鐵騎方入關,萬乘西行亦如此。頭白江上初歸來,三山二水還徘徊。
一官拾遺未能授,青山抔土埋仙才。生亦不必樂,死亦不必哀。
君不見飯顆山前杜陵老,流離顛沛胡為哉。沒世詩名滿人口,生前懷抱何人開。
我思屈大夫,自沉汨羅江。我懷賈太傅,賦鵬悲斜陽。
騷人自昔堪長痛,誰遣君才繼屈宋。達觀行樂須及時,萬歲春風一秋夢。
我生好吟不好酒,四海高歌莽回首。腳底曾過山萬重,囊中尚有詩千首。
我讀詩,君且聽,魚龍出沒江風腥。君自醉,我自醒,了了江上孤峰青。
長庚耿耿橫高樹,數聲漁笛江天暮。舟人解纜驚宿鷺,待君不來我亦去。
《月夜,登太白酒樓》:
攜得元暉句,來登李白樓。一杯初在手,片月恰當頭。
雁影寒浮水,松聲夜撼秋。相期蓬島上,宮逅萸斑[。
《金陵渡江》:
豈有看花興,偏深折柳愁。過江少名士,孤客有扁舟。
鐵鎖千年恨,銀箏五夜秋。今宵淮浦夢,殘月照帘鉤。
《桐城,晤朱魯岑先生,有贈》:
揚雄老去尚窮經,一別江湖兩鬢星。繞郭雲山當戶綠,長年風雨一燈青。
乾坤滿眼傷蠻觸,洙泗關心辨渭涇。誰識荒江甘寂寞,數間茅屋晝長扃。
《兖州道中夜發》:
歸心迅急日兼程,歷碌雙輪又夜行。四野草痕涼露色,萬家秋夢亂蟲聲。
當途怪石疑人立,挂樹殘星傍客明。莫誦板橋茅店句,有人叉手賦宵征。
《金山空碧亭》:
天風浩蕩任昂頭,九派濤聲檻外流。遠樹浮煙瓜步雨,半帆斜日石城秋。
荻蘆兩岸飛晴雪,烽火連江起戍樓。獨倚危欄感身世,百年無恙一扁舟。
《題秦淮酒樓》:
照徹珠帘月一輪,酒酣拔劍自看身。敢言事業羞流輩,卻喜湖山屬散人。
夢裏金戈橫鐵馬,眼前烏帽落黃塵。請纓無路聊尋醉,臥對吳姬笑靨春。
《閏月初十日作》:
當筵謫宦悲商婦,出塞明妃恨畫工。我自平生昧恩怨,落花無語對東風。
氣韻蒼涼,有如秋笳出塞。不幸命短,未臻深造,惜哉!
諶厚瑤,字雲帆,一字芸帆,漵浦縣一區人,郡庠生。工詩、古文。博聞強識。性豪放,不拘行檢,五七言律刻燭可成。與俗多牴牾,瀕危者屢,卒以詩得免。好汗漫遊,遇奇勝悉詠吟,著有《詠史稿》。遠遊粵、蜀、燕、薊,卒無所遇,終老廣文。與芷邑唐可久為詩友,唐可久梓其《託竹筠堂詩草》行於世。
五律《如今》:
抱得雲和曲,何勞海上琴。關山紛雨雪,湖嶽自高深。
落落百年意,迢迢千里心。青春曾畫壁,惆悵到如今。
《寄尹艮廷》:
南國多騷客,天教作寓公。一身煙水外,九面畫圖中。
石已攜滇海,詩堪入楚風。江蘺傳韻事,流唱滿湘東。
《春日雜興》:
春色滿平原,高樓目未昏。明璫憶公子,寶勒走王孫。
芳草艷陽道,桃花紅雨邨。去年今日裏,惆悵此柴門。
《遊月沛園》:
為訪邱園宅,年深徑已荒。人同遼水鶴,碑斷峴山羊。
梅砌空經雪,葵心自向陽。秋來酒好飲,還把舊時香。
《吊祈年》:
海岳眼中小,長劍天外橫。奇氣自飛蕩,萬古淩蒼冥。
精華偶然洩,時作威鳳鳴。顯晦任遭際,忠孝根至情。
勝國惜陽九,氣節銷公卿。忽焉王網墜,群盜窺神京。
諸藩等閏位,行殿如飄蘋。矧此楚湘粵,虛立十三營。
水涸白龍困,呷ノ伣菭帯S?刀噙_官,方面無堅城。
乃有草茅士,懟將肝膽傾。力啣精衛石,大呼烈祖靈。
團練複招撫,灑涕望中興。虞淵日難捧,天意歸皇清。
紛紛執戈者,赫赫新朝英。腰間鬥大印,旗鼓隨南征。
軍中走單騎,長揖來書生。正言折舊將,白日飛雷霆。
籲嗟識時傑,不量公精铡9谝猿?糁兀??X鴻毛輕。
甘陰汨羅水,一笑攀髯行。萬眾慘顏色,箕尾余殘星。
松筠表孤嶺,勢位空百齡。當時各節鉞,寂寞身後名。
而公一腔血,白芷同芳馨。成功異陸賈,報恩感侯嬴。
遺文鬼神護,不顧流俗驚。名園朽未朽,楚山青複青。
試聽潕溪水,晝夜嗚咽聲。
《題黄婉璚<茶香閣集>》:
卓卓名家女,翩翩絕妙詞。鸞臺吟詠日,鴻案唱酬時。
何意曇花隱,竟生瑤草悲。芳魂知不死,此集豈娥眉!
《辰龍關》:
絕壁巉岩不可攀,酉陽門戶踞雄關。天排鎖鑰開三楚,地截滇黔控百蠻。
怪石斜穿雲外樹,奇峰亂插眼中山。當年底定懷神武,故壘於今古戍閑。
《古鄜山》:
序水之源高且雄,紫金北來飛一峰。百折千盤勢鬱積,呼吸直可青天通。
犖確崔巍幾千丈,石筍淩空少倚傍。金鐘大鏞掛碧霄,勝概奇形逞乃狀。
腳跟不帶齊州煙,振衣欲謝塵外緣。若非身到最高頂,安得四面峰蠻歸眼前。
鬼斧神工不能鑿,插天芙蓉更秀削。舉頭但見紅日開,手招羽衣控白鶴。
上界忽作雷雨嗚,白光亂湧飛瀑聲。丈夫意氣壯如此,倚天拔地風雲生。
世間名山亦不少,五嶽峰高願未了。登峰造極何許人,此身未合鄉關老。
《秋夜月中聞笛》:
一聲吹破古今愁,玉盞同攜月上樓。入夜霜鴻橫紫塞,當檐鐵馬戰清秋。
關山滿目雲皆掃,身世無端客浪遊。誰是昔年蘇學士,高懸銅板倒江流。
《庾信》:
客裏才名驚漠北,少年聲望壓江東。寄懷花月情難遣,垂老文章筆愈工。
身世無端枯樹外,煙雲不斷小園中。珊瑚尚有徐陵架,哀艷風流並世同。
《王維》:
此才豈合老蓬蒿,箋上泥金詡彩毫。歌舞倏來深院酒,功名終恨郁輪袍。
秋槐落葉孤臣系,朝雨輕塵一曲高。身是維摩塵不染,輞川圖畫亦風騷。
《登芙蓉樓步見田夫子韵》:
不辯升州與潤州,吹簫且復上重樓。盛唐名宦雙鬟酒,廉吏高風四壁秋。
明月青山懷舊跡,美人芳草寄靈修。十年宦況清如許,一片冰心一葉舟。
附錄:清道光十九年(1839)黔陽縣知縣桂林龍光甸(字見田)《己亥仲秋重修芙蓉樓落成懷古即事》:
未許風光擅潤州,臨江一樣聳高樓。天涯何處無芳草,明月依然照素秋。
凝碧暮山懷遠夢,流丹飛閣快添修。南豐剩有甘棠在,好傍清陰檥宦舟。
注:南豐剩有甘棠在:嘉慶乙亥,黔陽縣知縣惠安曾衍鈺(字石友)重建此黔陽縣芙蓉樓。黔陽縣教諭長沙黃本驥(號虎癡)《芙蓉樓唱和詩序》云:“……黔邑東關,舊有芙蓉樓。相傳為少伯送辛漸處。……嘉慶乙亥,曾石友刺史鈺知是邑,由城東徙今地,有詩文紀其事。”
附錄:
黃本驥《三長物齋詩略》卷五
古近體詩七十六首
贈諶芸帆瑤,即題其集(四首)
荒齋幾日肯淹留,下筆能教峽倒流。坦率絕無名士氣,真罩迸c古人儔。
常因訪友勤攜履,不為看山懶上樓。如此襟懷承見顧,一氈何幸隱鄰州。
十載相知一會遲,幾回貽我袖中詩。每從慷慨高歌處,想見蒼茫獨詠時。
莽莽風塵慙馬齒,悠悠世俗妬娥眉。君才落拓余休矣,更有何人共賞奇。
自注:十載相知一會遲:十年前曾見君於李彝卿座中。
跫然常盼足音來,空穀權將蔣徑開。腕底雲山康節趣,腹中草槁子安才。
不知許事惟看劍,況有高情共舉杯。敢效昌黎作師說,慚無時雨漫滋培。
自注:腕底雲山康節趣,腹中草藁子安才:時香伯邵君(邵梅臣)來主余署,柳州王君(王先春)亦因事留黔,過從甚密。按:腕底雲山康節趣,指邵雍(1011—1077),北宋哲學家、易學家,有內聖外王之譽。漢族,字堯夫,諡號康節,自號安樂先生、伊川翁,後人稱百源先生。其先範陽人,幼隨父遷共城。少有志,讀書蘇門山百源上。仁宗嘉祐及神宗熙寧中,先後被召授官,皆不赴。創“先天學”,以為萬物皆由“太極”演化而成。著有《觀物篇》、《先天圖》、《伊川擊壤集》、《皇極經世》等。邵雍一生不求功名,過著隱逸的生活。此處以邵雍代指邵梅臣。按:腹中草槁子安才,指王勃(649或650—676或675年),唐代詩人。漢族,字子安。絳州龍門人。王勃與于龍以詩、文齊名,並稱“王于”,亦稱“初唐二傑”。王勃也與楊炯、盧照鄰、駱賓王齊名,齊稱“初唐四傑”,其中王勃是“初唐四傑”之冠。《新唐書》本傳說王勃“屬文,初不精思,先磨墨數升,則酣飲,引被覆面臥,及寤,援筆成篇,不易一字。”唐人段成式《酉陽雜俎》也說;“王勃每為碑頌,先磨墨數升,引被覆面臥,忽起一筆數之,初不竄點,時人謂之腹稿。”此處以王勃代指王先春。
按:敢效昌黎作師說:韓愈(768—824),唐代文學家、哲學家。字退之,河南河陽人,漢族。祖籍昌黎,自謂“郡望昌黎”,故世稱“韓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稱韓吏部。諡號“文”,又稱韓文公。他是唐代古文邉拥某珜д撸?鲝垖W習先秦、兩漢的散文語言,破駢為散,擴大文言文的表達功能。宋代蘇軾稱他“文起八代之衰”,明人推他為唐宋八大家之首,與柳宗元並稱“韓柳”,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作品都收在《昌黎先生集》裏。《師說》作於唐貞元十八年(802),在韓愈任四門博士時,是說明教師的重要作用,從師學習的必要性以及擇師的原則。抨擊當時士大夫之族恥于從師的錯誤觀念,倡導從師而學的風氣,同時,也是對那些誹謗者的一個公開答復和嚴正的駁斥。
行年六十早成翁,罔利干名總未工。野鶴巢空依冷樹,春蠶絲盡賸枯蟲。
舊游回首河山外,後事關心卷帙中。莫道此行無所得,芙蓉明月至今同。
按:諶瑤,字芸帆,或作雲帆,湖南省漵浦諸生。工詩、古文,遠遊蜀、粵、燕、薊,卒無所遇,終老廣文。著有《託竹筠堂彤史吟》二卷,《詩鈔》九卷,《讀史補》一卷,《讀史隨筆》一卷,《檮杌雜詠》一卷,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刻本。沅陵李沆訓有《點定諶生芸帆詩稿題其後》:“立雪情如舊,殷殷念老翁。語多才子氣,行有古人風。放眼千秋上,高懷一卷中。清音良自足,何必怨焦桐”。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辛丑状元、桂林龍啟瑞有《諶雲帆詩序》云:“昔歐陽子謂‘詩窮,然後工’,論雖偏激,而理實如是。及觀於本朝,而其說乃為不信。本朝詩人,如阮亭尚書之享美名大福者,固不具論,外此朱竹垞、宋牧仲、施愚山、沈歸愚、查初白諸人,類皆貴顯,或晚達成大器。嘗試論之,本朝詩人,其取精也博,其儲材也富,雖巨細、長短不同,大約山海容納,物無不備。非僅如唐宋詩人取工於一言一詠,褊嗇固陋者之所為也。故言既昌明,而遭遇亦隨之。近日壇坫,差不如曩昔之盛,士之負其能於吟、詠者,乃時見於山陬、草澤間,如漵浦諶雲帆,其一也。始,雲帆為弟子員,取、舍多不與時合,故所遇益窮。然獨喜為詩,人皆知其名,而譽之。雲帆益肆力為之,不少懈。蓋積二十餘年,而得千有餘篇。今年夏,訪余於武昌間,出以示余。余服雲帆之才之博、氣之壯,將使詠、歌廊廟,與竹垞、初白諸人追逐上下,或莫知其後先。即不幸而抑塞、阨窮,如唐之郊、島,宋之惠、崇,與時鳥、候蟲自鳴天籟,以聳有力者之聽,而增其身價。殆過之,無不及者,而乃不一遇,僅以廣文黃先生知而好之。噫!可敘也已。雖然所貴乎詩人者,非取其排比字句,刻畫景物而已,必螹合於風人之旨。而立言有補於世,此不可以詩求之也。多讀書以蓄其理;廣涉之事物以窮其變。而發於詩書,特餘事焉?昔之人所以詞達而名成者,其在茲乎?夫境之窮、達,有不足論,而學之在我者,不可不自盡也。芸帆,蓋視余為直諒之友也,故以是進之。若其詩之極工者,則覽者當自得焉,不俟余言也。”
黃本驥《三長物齋文略》卷一
序十七首
唐東溪《宜園詩鈔》序
芷江唐東溪先生,余二十年前識之於長沙陳蘭莊翁之座。心知與蘭莊翁交者,必詩人也,然未見其詩。
前年夏,余以試事至沅,聞宜園之勝甲於郡城,因便服過訪,見池、亭、竹、石,位置甚工,心已異之。並得讀所著《消夏吟》。
去夏,再至,又得所著《養屙》諸作,彼此唱酬,幾無虛日。知其詩之根柢於性情者,深矣,究未知其性情之所在。
今夏,漵浦諶生芸帆挾所著《詠史詩》見訪,余愛其才,而惜其遇,為題詩卷端,策其遠遊四方,必有以成就之者,不致齟齬老鄉曲也。時芸帆有晃州之行,道過宜園,東溪見余詩有“莽莽風塵慙馬齒,悠悠世俗妬娥眉。君才落拓余休矣,更有何人共賞奇”數語,幾為流涕,因止其行,延為宜園上客。芸帆遂為編次古、近體詩若干卷,而屬序於余。余因此識東溪之為人,不僅以詩名也。昌黎之知孟東野、東坡之知李方叔,人謂:“二子之名,因韓、蘇而著”,余則謂“韓、蘇之名,亦未嘗不因二子而成也”。
檢《宜園詩》,內有跋龔明遠、韓蜨齋、僧只一《詩後》諸作,留連愛慕,一往情深。今於芸帆一見欵留,惓惓不已。吊前人於蠧簡、振後進於窮途,其性情之流露,有“非古人莫能擬似”者。余嘗謂“詩本性情,人無真性情,不可與言詩”,即東溪之為人,可信其詩之必傳,尚何俟“豐干饒舌”,而為一詞之贊乎?
然余竊有感矣!芸帆出遊才跬步耳,已遇知己,果能遍歷四方,則余所謂“成就其才”,如昌黎之薦士、東坡之暗索於荊關中者,莫謂今無其人。其居宜園,未及帀月,即能編次《詩鈔》信今傳後,則余之以東野、方叔望芸帆者,亦未必無以成東溪之名也。是可書也,故書,以為是《集》之序。
按:唐東溪,即唐可久,字東溪,芷江人,住宜園豁來堂(軒)。清嘉慶二十一年(1816),登鄉試副榜,候選教諭。著有《環竹山房詩鈔》七卷,有道光二十一年(1841)宜園刻本。《豁來堂偶存》一卷,道光二十年(1840)刻本。《辰沅耆舊集》,為其收羅歷代沅水流域作者之詩、文總集,於地方文獻頗有價值。
按:陳圭,字蘭莊,攸縣人,清嘉慶九年(1804)登鄉試副榜。官華容、零陵縣訓導。著《秋水山房詩鈔》二卷,光緒《湖南通志》、《湖南文徵》、《沅湘耆舊集》著錄。《秋水山房賦詠詩鈔》一卷,清刻本。其《半截松為李钅帚岩居士作》云:“寫松須縱筆,撐突見高節。茲誰老禿為,精色入硯鐵。豈伊風輪過,忽施鬼斧截。虯髯半盤雲,鶴蓋全偃雪。屭贔元氣縮,礌砢蒼煙結。碩體百尺圍,厚地一丈裂。猿猱枝上攫,貔虎根下抉。女蘿不敢附,仙脂自可啜。獨存正直操,老互風霜閱。雷雨時砰訇,鞭電欻閃掣。孤危世所忌,擁腫匠乃劣。和嶠善養晦,陶潛詎藏拙。翛然三徑中,腰脊肯一折。不露顛末材,斯真棟樑傑。畫手蓄此意,偶向尺縑泄。靜者乃得之,迎晞歎奇絕。”其《登拱極樓》云:“騰身飛鳥上,天影四圍看。人語響空碧,江心生暮寒。雲開三楚地,風掃五溪蠻。歲晏應聞捷,斜陽同倚欄。”其《官坡訪劉居士》云:“天風吹我上崔嵬,花擁肩輿一徑開。仙嶺白雲晴似絮,官陂春水綠於苔。高人恰聽鶯聲去,好客才從鳥道來。吟倚夕陽親剝啄,古香飛出亂書堆。”
按:諶瑤,字芸帆,或作雲帆,湖南省漵浦諸生。工詩、古文,遠遊蜀、粵、燕、薊,卒無所遇,終老廣文。諶瑤著有《託竹筠堂彤史吟》二卷,《詩鈔》九卷,《讀史補》一卷,《讀史隨筆》一卷,《檮杌雜詠》一卷,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刻本。
按:龔明遠,芷江縣人,乾隆武舉。著《蔭嘉園小稿》。乾隆二十一年(1756)丙子秋,龔明遠雨後登景星寺,作《吊慶雲亭詩跋》:“慶雲亭者,都督謝修五先生康熙癸巳蒞鎮斯邦,穆然有所興懷而創於景星寺之山椒,以供遊覽之勝者也。群峰當檻,一水環襟;岸幘登臨,棋琴飲射,要以此間為樂地。丙申秋,開帥粵東,獨以此亭留。猶憶予少時視見先生揮毫染翰,劃燭分箋,賓主頹唐,雲山指顧。蓋一時風流可掬矣,乃四十年來,飄零剝蝕,一至於斯。曾幾何時,徒令人動江山如夢之感耶?嗟乎!五溪煙柳,遷客徘徊;九畹芳蘭,孤臣騷屑。然而年代遠湮,宜其燼矣,獨此亭去今未久,而眼中榮瘁,已不能不惆悵昨今,況予鬱鬱灌園,途窮日暮,俯仰陳跡,其何以堪?雖然謝安石睹墅東山,羊叔子遺碑峴首,常有昔賢觴詠之地,而後人流連景物,因而想見其人,則此亭之在此山,固千載猶存也,亦何俟予之慨歎為哉?”其《雨後登景星寺》詩:“對面峰峰列畫屏,雨餘佳氣點螺青。山銜斜照窺秋寺,花暗漁船過別汀。莫惜孤筇登峭壁,可憐戎馬戴寒星。老僧久卓東林錫,白社招看種樹徑。”其《游景星寺》詩:“此身乞得出塵緣,囊貯新詩杖掛錢。晴踏春山憐布襪,幽尋古寺禮金仙。行來花媚邱遲句,醉後人參惠遠禪。疏放容予天外嘯,鐘聲遠渡隔林煙。”
按:韓蜨齋,即韓季思,一作韓李思,字蝶齋,乾隆芷江人。善畫山水樹石,皴染工致,濃淡相宜,景狀各異。兼能人物佛像,尤喜潑墨畫。行空游龍,煙雲蒸騰,若隱若現,動態逼真。煙雲拿攫,見者失色。一生不娶,嗜酒如命,無時不醉。衣履常質酒家。所得畫資,率緣手散去,然消算於酒中者居多。極好酒,賣畫所得錢盡於酒肆,終因醉而死。性情慷慨負氣,曾為僧畫佛像,得錢三萬,逾月垂就,僧促之,輒碎其紙,典衣以償僧錢。晚年寄居僧院,故態依然。能詩,興到有所作,然不欲與文士角。其《書懷》云:“老病幽懷百感櫻,市高酒價最難平,風騷莫補吟何苦,筆墨無靈道遂輕,長拄依人寧得已,短筇扶我覺多情,山川風月真無價,買醉窮途慰遠征。”讀詩如見其人。
按:只一老人,姓陳氏,逸其名,錢塘人。少補沅州秀水書院諸生,曾應鄉試,中副榜。三十喪偶,遂不再娶。性疏放輕財任俠;邃於學熟習掌故。知天下郡國利病,雅不以此自負。初隨舅氏督學山西,旋侍母歸妹婿江西永豐令任所。繼遊粵嶺、涉閩海,傾其遊橐。援例,以縣令需次,將謁選,遭母喪,仍滯永豐。會妹婿赴省,只一老人與之,俱舟覆於江。妹婿死,老人僅得免,遂絕意仕途進。抵裏後,家事漸窘,孑然一身,無與為郑?税l篋理其舊業,如是家業漸蘇。後觀世幻化,欲遁入空門,買舟攜一仆,出至鄂渚,涉洞庭而南,聞武陵德山,名刹,往投之,願薙髮。主僧不納,跳而之沅州,依其故人某副將,復不辭而出,仆亦逸去。落魄無所之,乃祝髮城南景星寺,棲止景星寺以僧服終。寺僧葬諸選佛場之原。以詩酒自娛,每有佳篇,傳誦一時。《續修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第1693冊《沅湘耆舊集》卷一百九十三《釋只一老人詩》有《七十自壽詩》四首,《芷江縣宗教志》有《登景星寺詩》一首。七律《登景星寺詩》曰:“行上山來更上山,白雲深處是禪關。望中城郭乾坤大,坐底松喬日月閒。岩草翠搖鸚鵡綠,澗花紅染鷓鴣斑。登臨未了殘詩句,付在煙莎霧柳間。”其《七十自壽詩》(四首)曰:“近來人事儘蹉跎,一任流年捲白波。入社祇堪留讌飲,見人常恐厭婆娑。凍殘四體心猶熱,淚掩雙眸涕更多。自笑衰顏窮不死,每逢初度一哀歌。”“早已山居絕世塵,肯教浪跡自沉淪。過時棋局留雙眼,此日詩名剩一身。老去有懷猶觸迕,狂詩故態自嶙峋。謾呼梅鶴為妻子,天地吾廬莫認真。”“貪嗔蠲盡尚留癡,乘興還思學小兒。趁雨栽花晴弄月,逢場作戲悶敲詩。鏡中玉雪顏非舊,匣裏青萍氣欲馳。聞說歸空無掛礙,衲衣露頂不隨時。”“瘦骨稜稜傲氣存,輕裾肯復曳侯門。歸空未必能離俗,養拙猶堪學灌園。安石棋枰看冷暖,樂天詩卷佐饔飱。少年百味通嘗遍,莫笑而今咬菜根。”
按:豐干:唐代高僧;饒舌:多嘴,嘮叨。《宋高僧傳》卷十九:豐干,一作封干,本居天臺山國清寺也,剪髮齊眉,布裘擁質,身量可七尺餘。人或借問,止對曰:“隨時”二字而已,更無他語。樂獨舂穀,役同城旦,應副齋炊。嘗乘虎直入松門,眾僧驚懼。口唱唱道歌,時眾方皆崇重。及終後於先天年中,在京兆行化,非恒人之常調,士庶見之無不傾禮。以其躡萬回師之後,微亦相類。風狂之相過之,言則多中。先是,國清寺僧廚中,有二苦行,曰寒山子,曰拾得,多於僧廚執爨。爨訖,二人晤語,潛聽者,多不體解。亦甚顛狂,糾合相親,蓋同類相求耳。時閭丘胤出牧丹丘,將議巾車,苦頭疼羌甚,醫工寡效。邂逅干,造雲。某自天臺來謁使君,且告之患。干曰:“君何慮乎”?便索淨器,吮水噴之。斯須覺體中頗佳。閭丘異之,乃請干一言定此行之吉凶。曰:“到任記謁文殊”。閭丘曰:“此菩薩何在”?曰:“國清寺廚執爨、洗器者是”。及入山寺,問曰:“此寺曾有封干禪師”?曰:“有”。“院在何所?寒山、拾得復是何人”?時僧道翹對曰:“封干舊院即經藏後,今闃無人,止有虎豹。時來此哮吼耳。寒、拾二人見在僧廚執役。”閭丘入干房,唯見虎跡縱橫。又問:“干在此有何行業”?曰:“唯事舂穀,供僧粥食。夜則唱歌,諷誦不輟。”如是再三歎嗟。乃入廚,見二人燒柴木,有圍爐之狀。閭丘拜之,二人連聲咄吒。後執閭丘手,褻之若嬰孺,呵呵不已。行曰:“封干饒舌”。自此二人相攜手出松門,更不復入寺焉。
龍啟瑞《經德堂文集》卷二內集
序十七首
《諶雲帆詩》序
昔歐陽子謂“詩窮,然後工”,論雖偏激,而理實如是。及觀於本朝,而其說乃為不信。本朝詩人,如阮亭尚書之享美名大福者,固不具論,外此朱竹垞、宋牧仲、施愚山、沈歸愚、查初白諸人,類皆貴顯,或晚達成大器。嘗試論之,本朝詩人,其取精也博,其儲材也富,雖巨細、長短不同,大約山海容納,物無不備。非僅如唐宋詩人取工於一言一詠,褊嗇固陋者之所為也。故言既昌明,而遭遇亦隨之。
近日壇坫,差不如曩昔之盛,士之負其能於吟、詠者,乃時見於山陬、草澤間,如漵浦諶雲帆,其一也。始,雲帆為弟子員,取、舍多不與時合,故所遇益窮。然獨喜為詩,人皆知其名,而譽之。雲帆益肆力為之,不少懈。蓋積二十餘年,而得千有餘篇。
今年夏,訪余於武昌間,出以示余。余服雲帆之才之博、氣之壯,將使詠、歌廊廟,與竹垞、初白諸人追逐上下,或莫知其後先。即不幸而抑塞阨窮,如唐之郊、島,宋之惠、崇,與時鳥、候蟲自鳴天籟,以聳有力者之聽,而增其身價。殆過之,無不及者,而乃不一遇,僅以廣文黃先生知而好之。
噫!可敘也已。雖然所貴乎詩人者,非取其排比字句,刻畫景物而已,必螹合於風人之旨。而立言有補於世,此不可以詩求之也。多讀書以蓄其理;廣涉之事物以窮其變。而發於詩書,特餘事焉?昔之人所以詞達而名成者,其在茲乎?夫境之窮、達,有不足論,而學之在我者,不可不自盡也。芸帆,蓋視余為直諒之友也,故以是進之。若其詩之極工者,則覽者當自得焉,不俟余言也。
按:諶瑤,字芸帆,湖南漵浦諸生。工詩、古文,遠遊蜀粵燕薊,卒無所遇,終老廣文。為弟子員,取舍多不與時合,故所遇益窮。然獨喜為詩,人皆知其名,而譽之。雲帆益肆力為之,不少懈。蓋積二十餘年,而得千有餘篇。著有《託竹筠堂彤史吟》二卷,《詩鈔》九卷,《讀史補》一卷,《讀史隨筆》一卷,《檮杌雜詠》一卷,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刻本。